还剩五日。
从前总觉得明天和意外总是一个特别的词，因为和死亡缠上，所以太特别，太出乎意料。但此刻的顾醉眠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纵观她一生，碌碌无为，没有办成什么大事，没有保护好家人和朋友，没有……什么都没有成功。
没有成功。
“姐姐。”小玉的声音越来越近，顾醉眠张望着，直到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越来越清晰，除了小玉的相貌，还有她们经历的过往。
顾醉眠想到一件她隐瞒许久的事，本来她不打算告诉小玉，毕竟现在来看只会给小玉徒增烦恼，不过弥留之际，顾醉眠不想留下什么秘密，于是她说：“小玉，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姐姐想说什么。”小玉垂眉趴在顾醉眠腰间，她用力地感受顾醉眠尚存的一切。
“你的身世之谜。”顾醉眠的话让屋内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德贵妃和谢运也赶了过来，这是德贵妃的好女儿啊，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要她如何不来。
小玉身体僵硬了一下，她不抬头，只是用一种温柔坚定的声音说：“姐姐，小玉就是小玉，只是你的小玉妹妹。”
这话已经表明了小玉的态度，顾醉眠也不强求。
“你自然是我妹妹，是我一辈子的妹妹。”
众人见顾醉眠有些昏昏欲睡也就走了出去。
时闻寒见谢运来了，他有一事要问：“江煜和楚国公主呢？”
谢运说：“江煜在江楼月兵败战死后做了十五日皇帝，然后守不住齐国，殉国了，楚国公主也随他一起去了。”
不能同生，一起共死，亦是一种圆满。
“那江梨呢？”时闻寒追问。
谢运又答：“江梨逃跑时被东顾军队抓住了，最后她和她那哥哥一起被烧死了。”
“江梨活该，那你们日后打算如何？”时闻寒追问。
德贵妃答道：“我们打算找一世外桃源住着。”
这倒是符合两人的心性。
“小玉是我侄女，她虽然还能说话，只是身子还很差，我找了一个高手，约定时间就要到了，所以我们今晚就要走了。”谢运说。
小玉的身世原先是个秘密，但这几日谢运早已将一些内情告知了他们，所以莫负春和时闻寒并不惊讶。
莫负春有些伤心，“既然如此一同吃个便饭吧。”
“好，我们是该吃个团圆饭。”德贵妃说，她紧紧依偎在谢运身上，他们终于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了。
他们不到十个人却足足有二十个菜四个汤。
顾醉眠看到这夸张的饭桌着实有些好笑，“怎么像断头台一样。”
“呸，你说什么胡话。”莫负春率先批评顾醉眠。
顾醉眠莞尔一笑，众人而后开始用餐，他们起初还有些低沉，但随着莫负春活跃气氛，所有人就把话敞开了聊，聊的最多的就是日后，日后该如何如何。
每个人的计划里都有顾醉眠，这让顾醉眠心里感到很温暖，也许她是很失败，但饭桌上的其乐融融，谁又能说她没成功。
顾醉眠跟着他们一起畅想，跟着他们说，跟着他们笑，她今夜吃了两碗饭，虽然她已经没有味觉了，但你能说这碗饭不好吃吗？
也许它的确不好吃，但你不能说，你不会说。
“好了天色也晚了，我们也该上路了。”谢运做了个恶人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小玉瞬间就哭了出来，“姐姐，我不想走。”
“听话。”顾醉眠看着小玉不成人样，她要死了，可是小玉还能救，她能坏了小玉的事吗？那是万万不能的。
德贵妃走到顾醉眠身边，“眠眠，这是我娘亲送与我的镯子，如今你拿着吧。”
“给我不是浪费了。”顾醉眠眼里星星闪耀。
德贵妃摸着她的头，像一个母亲一样叮嘱，“给女儿的东西，怎么样都不是浪费，你真傻。”
“娘。”顾醉眠的声音极轻。
“哎。”
“看来还是要我来做恶人，走吧，总有一日会再见。”谢运已经牵了一辆马车过来。
“走吧，走吧。”顾醉眠强撑着精神送他们走。
看着人越来越远，她看不清了，“他们还会回来吗？”
“会的。”时闻寒和莫负春不约而同地回答。
那，那个时候自己还在不在。
我不想走啊，我不想死啊，我太贪图生命了，纵然有太多的不美好，但只要有一丝的美好，那都值得你留念人世间。
顾醉眠睡得时间越来越长，但她不做梦，没有梦，就没有理由去见那个人。
顾遥知亦是一样的想法。
钦明帝已多次下旨让他返回长安，顾遥知理都不理，他将自己困在了这个地方，谁都不能带他走，而他想带走的人，早已不在。
顾遥知从前不是个爱喝酒的人，可是他已经醉了多日。
雾中实在不忍，“爷，你这是何苦，日日夜夜在顾小姐坟前喝酒，她看见了不会开心的。”
“不是顾小姐，是顾夫人，是我的妻子。”此刻的顾遥知好后悔当初为了赌气，为了所谓的靶子娶了其他两个人，这对顾遥知而言是段不堪的过往，是他的错误和罪责，他好想道歉，但他已经没有要道歉的人了。
如今说再多对不起，那个人都听不到了。
这时有个小四走上前来，是莫负春的飞鸽传书。
终究是有人心软了，所以莫负春给了顾遥知见顾醉眠的最后机会。
“爷，你快看！”雾中赶紧把递给顾遥知。
顾遥知本来什么都分不清了，但他看见白纸上写着顾醉眠三个字，他顿时就清醒起来。
“我要去！”顾遥知赶紧喝了雾中早备好的醒酒汤，他骑了一匹千里马飞奔赶往云梦泽。
从洛阳到云梦泽一般需要五日的路程。
但莫负在心里只给了顾遥知两日时间，若是顾遥知来不及，他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这一路他不停不歇，快马加鞭，加之多日饮酒的缘故，这个人像个流浪汉一样，他的头发散开，胡须乱生，但他的心越来越明朗。他已经走了一日，走了一大半的路程，虽说还有不少路程，但对于顾遥知而言，幸福触手可及。
心上人就在眼前，前方有我的妻子。
从前总觉得明天和意外总是一个特别的词，因为和死亡缠上，所以太特别，太出乎意料。但此刻的顾醉眠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纵观她一生，碌碌无为，没有办成什么大事，没有保护好家人和朋友，没有……什么都没有成功。
没有成功。
“姐姐。”小玉的声音越来越近，顾醉眠张望着，直到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越来越清晰，除了小玉的相貌，还有她们经历的过往。
顾醉眠想到一件她隐瞒许久的事，本来她不打算告诉小玉，毕竟现在来看只会给小玉徒增烦恼，不过弥留之际，顾醉眠不想留下什么秘密，于是她说：“小玉，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姐姐想说什么。”小玉垂眉趴在顾醉眠腰间，她用力地感受顾醉眠尚存的一切。
“你的身世之谜。”顾醉眠的话让屋内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德贵妃和谢运也赶了过来，这是德贵妃的好女儿啊，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要她如何不来。
小玉身体僵硬了一下，她不抬头，只是用一种温柔坚定的声音说：“姐姐，小玉就是小玉，只是你的小玉妹妹。”
这话已经表明了小玉的态度，顾醉眠也不强求。
“你自然是我妹妹，是我一辈子的妹妹。”
众人见顾醉眠有些昏昏欲睡也就走了出去。
时闻寒见谢运来了，他有一事要问：“江煜和楚国公主呢？”
谢运说：“江煜在江楼月兵败战死后做了十五日皇帝，然后守不住齐国，殉国了，楚国公主也随他一起去了。”
不能同生，一起共死，亦是一种圆满。
“那江梨呢？”时闻寒追问。
谢运又答：“江梨逃跑时被东顾军队抓住了，最后她和她那哥哥一起被烧死了。”
“江梨活该，那你们日后打算如何？”时闻寒追问。
德贵妃答道：“我们打算找一世外桃源住着。”
这倒是符合两人的心性。
“小玉是我侄女，她虽然还能说话，只是身子还很差，我找了一个高手，约定时间就要到了，所以我们今晚就要走了。”谢运说。
小玉的身世原先是个秘密，但这几日谢运早已将一些内情告知了他们，所以莫负春和时闻寒并不惊讶。
莫负春有些伤心，“既然如此一同吃个便饭吧。”
“好，我们是该吃个团圆饭。”德贵妃说，她紧紧依偎在谢运身上，他们终于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了。
他们不到十个人却足足有二十个菜四个汤。
顾醉眠看到这夸张的饭桌着实有些好笑，“怎么像断头台一样。”
“呸，你说什么胡话。”莫负春率先批评顾醉眠。
顾醉眠莞尔一笑，众人而后开始用餐，他们起初还有些低沉，但随着莫负春活跃气氛，所有人就把话敞开了聊，聊的最多的就是日后，日后该如何如何。
每个人的计划里都有顾醉眠，这让顾醉眠心里感到很温暖，也许她是很失败，但饭桌上的其乐融融，谁又能说她没成功。
顾醉眠跟着他们一起畅想，跟着他们说，跟着他们笑，她今夜吃了两碗饭，虽然她已经没有味觉了，但你能说这碗饭不好吃吗？
也许它的确不好吃，但你不能说，你不会说。
“好了天色也晚了，我们也该上路了。”谢运做了个恶人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小玉瞬间就哭了出来，“姐姐，我不想走。”
“听话。”顾醉眠看着小玉不成人样，她要死了，可是小玉还能救，她能坏了小玉的事吗？那是万万不能的。
德贵妃走到顾醉眠身边，“眠眠，这是我娘亲送与我的镯子，如今你拿着吧。”
“给我不是浪费了。”顾醉眠眼里星星闪耀。
德贵妃摸着她的头，像一个母亲一样叮嘱，“给女儿的东西，怎么样都不是浪费，你真傻。”
“娘。”顾醉眠的声音极轻。
“哎。”
“看来还是要我来做恶人，走吧，总有一日会再见。”谢运已经牵了一辆马车过来。
“走吧，走吧。”顾醉眠强撑着精神送他们走。
看着人越来越远，她看不清了，“他们还会回来吗？”
“会的。”时闻寒和莫负春不约而同地回答。
那，那个时候自己还在不在。
我不想走啊，我不想死啊，我太贪图生命了，纵然有太多的不美好，但只要有一丝的美好，那都值得你留念人世间。
顾醉眠睡得时间越来越长，但她不做梦，没有梦，就没有理由去见那个人。
顾遥知亦是一样的想法。
钦明帝已多次下旨让他返回长安，顾遥知理都不理，他将自己困在了这个地方，谁都不能带他走，而他想带走的人，早已不在。
顾遥知从前不是个爱喝酒的人，可是他已经醉了多日。
雾中实在不忍，“爷，你这是何苦，日日夜夜在顾小姐坟前喝酒，她看见了不会开心的。”
“不是顾小姐，是顾夫人，是我的妻子。”此刻的顾遥知好后悔当初为了赌气，为了所谓的靶子娶了其他两个人，这对顾遥知而言是段不堪的过往，是他的错误和罪责，他好想道歉，但他已经没有要道歉的人了。
如今说再多对不起，那个人都听不到了。
这时有个小四走上前来，是莫负春的飞鸽传书。
终究是有人心软了，所以莫负春给了顾遥知见顾醉眠的最后机会。
“爷，你快看！”雾中赶紧把递给顾遥知。
顾遥知本来什么都分不清了，但他看见白纸上写着顾醉眠三个字，他顿时就清醒起来。
“我要去！”顾遥知赶紧喝了雾中早备好的醒酒汤，他骑了一匹千里马飞奔赶往云梦泽。
从洛阳到云梦泽一般需要五日的路程。
但莫负在心里只给了顾遥知两日时间，若是顾遥知来不及，他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这一路他不停不歇，快马加鞭，加之多日饮酒的缘故，这个人像个流浪汉一样，他的头发散开，胡须乱生，但他的心越来越明朗。他已经走了一日，走了一大半的路程，虽说还有不少路程，但对于顾遥知而言，幸福触手可及。
心上人就在眼前，前方有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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