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官场险恶

  徐府毕竟是襄樊大族,就算官场失意,在襄樊城中心地带仍有一栋大宅。




  深夜时分,赵显徽拎了一壶酒,坐在徐府房屋顶欣赏夜景。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院中依旧亮着的灯光,年轻人正秉烛夜读。




  闲来无事之时,总会想起前不久分别的情景。




  大仇得报后,慕容俩兄妹随鲁元恭去了秦王府,赵显徽,老酒头和上官苑便在燕子江边作别。




  当时,第一次御剑对敌的上官苑驾驭着三柄曾配合攻击张秀渊的利剑,玩的不亦乐乎。




  老酒头借机把赵显徽拉到一边,小声嘀咕道:“小子,老头子我这辈子没收过徒弟,临老终于遇上个天生剑胚,历数江湖上天资绝顶者,一旦修为大成,必然遭受天劫,唯有一人存活下来。”




  赵显徽一点没个正形,吊儿郎当道:“要我去找大名鼎鼎的枯剑仙,凭什么呀?往常赚的银钱可都被你拿去买酒喝了,不得吐点出来?”




  老酒头没好气道:“滚你的蛋,那些酒早被尿不知什么地方去了,你想要,自己闻着味找去!”




  赵显徽骂骂咧咧,无可奈何。




  临别之际,老酒头终是不再像往常那般无赖,沉着脸道:“小子,可别死太早了。”




  赵显徽得了便宜还卖乖,指着老酒头大笑道:“老头你这样子活像个小娘们,要是长得水灵点的活,说不定我就要心动了。”




  然后就是老酒头狠狠一拍剑匣,九剑齐出,杀得赵显徽匆忙逃窜。




  等九剑回了剑匣,已经看不到老酒头和上官苑的身影,这位年轻信使便驻足远望。




  以后的江湖,再不会有那一老一少俩信使争抢毛驴的一幕,也许过不了几年,就再没人记得有个可御九剑上云霄的剑仙。年轻人相信,日后的江湖,那位女子会代替老人,将玲珑九剑之名传扬,而他赵显徽,必不会让老人失望。




  ......



  思绪回归,察觉动静的赵显徽隐匿身形,瞧见今天街上遇见的徐简敲了敲徐怀阳房门,得到应声后推门而入。




  等房门关上,赵显徽悄无声息来到房梁,聆听屋内谈话。




  才入房的徐简轰然下跪,吓得徐怀阳赶忙丢掉书籍去搀扶,徐简却是如何也不起。




  “怀阳,此次徐家只怕有大难临头,届时能活下来的便只有你了,祖父不求你力挽狂澜,只希望届时能带着你叔叔,远离襄樊。”




  “爷爷,那柳家势力当真如此强大?可至远在千里之外的徐家于死地?”




  自贬官后日日借酒消愁却极少哭过的徐简竟泪流不止,苍然道:“柳家不可怕,可怕的是扶持柳家成势的那人,他要灭徐家,便是当今天子也保不住。”




  “既如此,我又如何能保下叔叔?”




  “徐家想留后人,唯有靠你的才华了。”




  然后,怀才不遇的徐简再不愿说什么,踉踉跄跄离开院落。




  呆坐在房中的徐怀阳终于回过神来,对房外道:“别躲了,我虽然不是习武之人,却也料得到你在。”




  赵显徽进入房间,却不说话,只是看着那个失魂落魄的读书人。




  不曾想,这人是个犟脾气,明知道眼前之人就是徐家唯一生路,仍说道:“我为天下百姓而读书,秦王府不是我的归宿。”




  赵显徽点点头,一闪而去。




  襄樊一家酒楼的客房窗户大开,赵显徽提着一壶酒,如飞天毛贼钻入。这个明面上是信使,其实是个谍子的年轻人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夹在房门中的纸片,纸片依然在。




  确认无人进入过房间,赵显徽又去看喝醉后被安置在客栈的黄笙。临走前,特意把他一缕头发摆在耳畔,如今却是未动,这才放心。




  借着酒意,年轻人没有睡去,站在窗边看着夜色。




  这趟襄樊之行,出乎意料遇到俩位最想遇到的人,只是结果都不理想。那位当世唯一枯剑仙既然不愿告诉自己对抗天劫的办法,想来就没人能知道了。更可气的是,那徐怀阳在唯一救命稻草前,仍要坚持读书人的风骨。




  赵显徽将酒壶丢出窗外,那酒壶竟消失了去。原来,客栈房顶有一黑衣人正翘着二郎腿喝那壶酒呢。




  “文人站庙堂,那朝堂当真就如此好吗?为了去那里,连命都不要了,你们这些迂腐读书人,活该死绝!”赵显徽怒骂,却不敢太大声,怕惊醒黄笙,只能凝视着徐府的方向,将怒火憋在肚子里。




  ......



  第二天,襄樊就发生了大事,襄州司户参军因侵吞良田,残害百姓,藐视王法,封禁徐府宅邸,不得带走任何物件,徐简入狱等候发落。




  谁能想到,前一天还是襄樊大户的徐家,转眼成了丧家之犬。那些本还想着烧徐家冷灶的人立马露出丑恶嘴脸,贬低徐家的言语如飞雪飘落,满城皆知。




  杜府仆役竟是一个都没留下,各奔东西,剩下徐家之人竟是连一个住所都没有,只能逃出襄樊城,另求生路。




  徐怀阳其实知道,不出襄樊城还能苟且偷生,一旦出了襄樊城,徐家共计二十六人,没人能从柳家死士手中活下来。




  不过,生性高傲的徐怀阳不会允许徐家如野狗在城中祈求别人的施舍,纵使前路只有一个死字,仍毅然决然前往。




  这在一直暗中跟随的赵显徽眼中,是愚蠢,在徐怀阳自己看来,是张老夫子说的虽千万人吾往矣。




  徐家二十六人,出城者二十五,前一夜徐简不惜下跪相求徐怀阳保护的徐惟兼,留在了城内。




  那位同样身怀才学的徐家得意当然知道出城唯有一死,他却不是因为怕死而苟且偷生,他留在城中,同样是求死。




  这一天,襄樊城徐家出城二十五,二十四人被马匪所杀,却没有徐怀阳的尸体。




  人们当然想不到,那所谓杀人越货的“马匪”,没有一个活下来,他们的尸体更被处理干净,这才营造出马匪杀人后扬长而去的假象。




  至于事后柳家会不会派人来追杀,不重要,赵显徽也不在乎。




  因为那个让柳家忌惮,在除去杜简后成为柳家必杀之人的徐还杨,便是再不愿意,赵显徽也要绑去秦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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