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霍诩的三观受到了猛烈的冲击，根本听不进去他兄弟的任何解释。
他像只发疯的狗一样，对着我疯狂输出。
“都怪你这个死穷比！你这种人真是又穷又恶心！”
“因为你我连兄弟都没了！你个没妈的丧门星！我弄你全家！”
宋宴之正要上前。
我拦住他，对着霍诩一个巴掌就甩了上去。
宋宴之愣住了。
霍诩也愣住了。
他显然被打懵了。
不，是cpu超载了。
主要他没想到，老鼠人居然敢动天龙人。
这和他二十多年来构建的社会规则截然不同。
我扯着破碎的衣服，红着眼，倔强地噙着泪：“你可以看不起我，但你凭什么说我没妈？”
“我可以没尊严，可以没奖学金，也可以被退学，但我不能失去我妈。”
“我八岁以后，她就一直躺在医院，没有醒来。”
“但只要我把奖学金交了医药费，她还在一天，我就还有妈。”
霍诩张了张嘴，在看到我的眼泪大颗落下后，他的cpu又烧了。
我倔强地一把抹去眼泪。
“我知道你们骂我假清高，骂我奢求些不该想的。”
“可是我是凭能力考进来的，我只是为了生活好过一些，我有什么错？”
面对着三个cpu都烧糊的少爷们，我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准备本场戏份的谢幕。
撕破的宽松体恤从肩部滑落，露出姣好的肋窝，还有白嫩的肌肤。
我死死咬着唇，强压着颤抖的声线，微微颤动的背脊坚强又脆弱。
“各位，如果我惹你们不快了，那我说句对不起。”
“请你们放过我，更不要动我的家人。”
紧接着，我带着晶莹剔透的泪痕，躲到了出租屋破旧的木门后。
如我所料，晚上三个人一窝蜂上线寻求安慰。
毕竟是始终活在伪善里的温室少爷，最受不了良心的谴责。
他们只等一个人告诉他们，这不是他们的错。
而我，则抓住了这一商机。
随便说两句甜言蜜语后，我就轻而易举地获得了几万元的打赏。
芜湖！下个月的学费有着落了！
不过一向活跃的宋宴之今天显得异常沉默，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主动发过去消息:“宝贝，你今天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
“你这样我都要吃醋了，不会是在想别人吧？”
“……嗯。”
我皱了皱眉。
是谁抢我的客户？居然偷到眼皮子底下了！
“什么？宝宝要生气了！你不是答应过以后只会想我吗？”
“到底是哪个女人啊！有我可爱吗？！”
对方沉默了很久。
“……不是女人，是个男人。”
啊？
这？
不会是我理解的那个想吧？
不是哥们，你真喜欢男人啊？
08
第二天一早，宋宴之出现在我去打工的路上。
热乎乎的精致面点和澳洲空运来的牛奶整齐地摆在餐盒里。
“你这是干什么？”我皱了皱眉。
想到昨天他说的“想男人”，忍不住一阵不寒而栗。
他憋红了脸，说不出一句话。
我转身要走，他急了拦住我。
“其实……我从小也没妈在身边照顾。”
我犯了个大白眼。
“你每天只吃馒头可不行，你妈妈要是醒了，看你这么瘦，会伤心的。”
他僵硬地把餐盒塞到我的怀里。
“反正我吃过了，你不吃就扔掉吧。”
说完，他手足无措地跳上旁边的迈巴赫，一溜烟地跑了。
我满脸黑线，还没反应过来宋宴之抽什么风，转头就撞上了在奶茶店门口蹲我的萧辰。
萧辰看着我手里的豪华便当，不屑的冷笑一声。
“宋宴之一顿早饭就把你收买了？我告诉你，他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他就算真喜欢男的，也不可能看上你。”
我垂眸：“你误会了，我俩没什么关系。”
“是他问我，为什么我娘娘腔的，一点不像个男人。”
“我说我妈在我八岁那年就成植物人了，我只能带馒头咸菜吃，还被同学踩的脏瘪，所以长的瘦小”
“可能他感觉愧疚吧，所以赔罪给我的。”
萧辰感觉一噎，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初秋的风渐起凉意，他看着我单薄的身子，没话找话。
“我昨天也不是故意扯坏你衣服的，我只是想让你解释一下，没想羞辱你。”
“你的衣服怎么比纸都脆？你家里不给你买衣服吗？”
我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怪我，我那件衣服洗了八百回了，所以比较脆。”
“我没别的家人了。”
“我妈成植物人以后，我弟弟晚上哭着要找妈妈，结果被大货车撞死了。”
“我爸赌博输光了赔偿款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我只有一个爷爷，可他为了给我买生日蛋糕，一个人走去县城，也出了意外。”
我抬起头，想把眼泪憋回去：“霍诩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克星。”
“所有对我好的人都没好结果，等哪天我也死了，也许大家都会开心。”
萧辰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
“你别这样说，霍诩那家伙就是嘴贱，你别往心里去。”
我绕过他，却被他一把拉住。
他强拉着我去了旁边的商场，买了许多大牌衣服。
一件体恤！就一块布！居然就要一万块！有钱人的世界我真的不懂。
看着刷卡的金额，我心痛地直跺脚。
要是现在是冬天就好了，我要一个体恤干什么？我更想要传说中去北极也不冷的北面羽绒服啊！
从小我就没穿过羽绒服，据说有钱人的冬天是不冷的，我真的很好奇。
秋风拂过，枯黄的落叶窸窸窣窣地落下。
我把他披在我身上的外套一把脱下，塞回巨大logo的纸袋里。
“你这是做什么？”他很惊讶。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
“我觉得我应该更有骨气一点，不应该因为几件衣服，就对着霸凌自己的人感动。”
萧辰急了：“那个赌局我真没参与，都是霍诩那个神经病带头的！我真没想霸凌你！”
“是吗？”我抬起发红的双眼。
“你没有在学校论坛里骂过我穷比吗？没有说我是想傍富婆的小白脸吗？没有说我的奖学金都是因为睡服了女导员吗？”
他心虚地低下了头，手足无措。
“那是我不认识你，他一带头，我就随便附和几句……”
我轻笑地摆摆头，从他身旁绕过去。
他一把拦住我，几乎快给我跪下：“哥，你是我哥，求求你收了吧，我错了，我说对不起行不行？”
“我不用你去帮我解释了，你别这样，我心里真的难受。”
“你知不知道昨天一晚上我都没睡着，我脑子里都是你，我真是受不了了，求求你收下吧！”
“不行，”我淡淡地看向他，往前走去。
“我不会原谅霸凌我的人的，更何况我的痛苦，要比你的愧疚多得多。”
萧辰一把摁住我的肩膀：“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我心里满意一笑。
我怎么会原谅你呢？
原谅你了，你的愧疚没了，我还怎么在线上当知心妹妹挣钱啊？
09
最近这三人变得很不对劲。
宋宴之天天给我的马甲分享一些苦情歌曲，要么就说些错过了、抱歉的话。
我贴心追问，他又闭了麦。
我索性也和他打哑谜，他发一句，我就回一句偶像剧台词。
他看了，就开始给我库库买礼物和充钱。
有钱就行了，管他的呢。
萧辰倒是找我的马甲聊天更勤了，很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和我叨叨。
不幸的是，话题含我量100%。
夜半时分，我还经常被他的消息震醒，帮他分析我自己。
“宝贝，你说苏爱国到底为什么不肯原谅我？”
“他讨厌我的话，为什么每次都理我呢？”
“他好可怜啊，简直是人间小苦瓜，我真想把我的东西都送给他。”
“今天我问他要不要我妈，我可以让给他，他给了我一拳，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我几乎快被他逼疯了。
但是每次我说我要去休息，他就给我库库买礼物，求我再帮他分析分析。
每到这时，我都会抬起硕大的黑眼圈，爬起来继续当陪聊。
我这哪里是在走捷径？我这分明挣得是血汗钱啊！
倒是霍诩直接从聊天界面消失了。
无论是我的世界，还是我马甲的世界。
难道那一巴掌直接把他打自闭了？
诶，没想到他这么脆弱。
我有些懊悔，没想到就此损失了一个客源。
不过还好，剩下两位变得更加大方，也算是弥补了损失。
这段时间，宋宴之和萧辰总是不定期刷新在我身边献殷勤。
我不断给他们叠加愧疚值，鸡他们在线上给我疯狂暴金币。
而讨厌的霍诩则直接从我的世界消失。
我以为这种幸福的日子就这样继续下去。
没想到有一天，宋宴之突然给马甲发消息：“露露，对不起，我们结束吧，我遇到了真爱。”
就在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哪点不够小意温柔时，宿舍的门突然被敲响。
是宋宴之。
他红着脸：“苏爱国，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我：？
10
我惊的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宋宴之，你有意思吗？”我感觉整背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我啪的关上门，却被他强硬地拦住。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我狭小的出租屋，给我来了一个不太熟练的壁咚。
我靠，这他娘的啥情况？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和他绯红的脸交相呼应。
他离我越来越近，感觉要原地上演一场强制爱。
“你到底要干啥？！”
我绷不住了。
“我心里很乱，想了很多天，但是我的一个朋友告诉了我答案。”
“她说，喜欢一个人，怎么算有罪呢？”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其实我自己也很难接受，但我只想把我的真心告诉你。”
“因为我的朋友说，爱，就要说出来，不说出来，对方怎么会知道呢？”
“我觉得，我应该像你一样勇敢一点。”
我悲愤捂脸。
你说的，都是我的词儿啊！
没想到随手粘贴的狗血台词，居然阴差阳错回旋镖扎到了自己身上。
这时，门突然被敲响。
是萧辰。
他说他帮我找到一份高薪的家教兼职，特意接我过去。
趁宋宴之愣神的功夫，我打开门缝像泥鳅一样钻了出去。
可当萧辰把我带到他家的时候，我才意识到——
我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坑。
“你说的家教……是给你上课啊？”
我无语极了，眼皮直跳。
萧辰：“是的，苏老师，我的家教费可不低哦，烦请你多费心了。”
我没什么感情地笑了一下：“你应该知道，就算你对我示好，我也不会原谅你的吧？”
萧辰有点失落：“我知道。”
“但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时间长了，一切都会改变的。”
“怕就怕我什么都不去做。”
我再次悲愤捂脸。
你说的，也是我的词儿啊！
又是被马甲背刺的一天！
“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我的礼物，更不会收我的钱。但这只是一份工作，我的时间比较贵，所以工资比较高。”
“这和你没关系，苏老师。”
想到宋宴之还守在我的老巢，我心一横，就答应了萧辰。
他虽然也不正常，但好在只是愧疚，不像宋宴之对我的身子有所图。
为了躲避宋宴之，我故意拖了堂。
暖色的灯光下，萧辰手撑着头，忐忑说：“苏老师，你答应宋宴之了吗？”
我一口气没上来，嘴里还没咽下的水喷了出来。
萧辰赶紧给我拍着背顺气。
“其实我知道今天宴之在屋里。”
“我没敢进去，我怕你答应了他。”
“现在看来，你其实是不喜欢他的，对不对？”
我崩溃了，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哥们你疯了？我是男的啊！”
萧辰乖巧的点点头：“我知道啊。”
“可我的朋友说，爱情是跨越一切的。”
我人麻了：“可是你当初不是说你就算性冷淡，也不会喜欢男的吗？”
萧辰的声音很稳：“是啊，可我发现，我喜欢的是你，不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
我被崩坏的走向整沉默了。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是请允许我和他一起追求你，好不好？”
11
悲愤交加的我回家后立马打开了电脑。
我感觉今天的受到了极大的创伤，需要用马甲狠狠敲诈一笔，当做精神损失费。
可一上线，萧辰和霍诩的分手信息一起弹了出来。
我更悲愤交加了。
一群渣男！
宋宴之和萧辰就算了，霍诩他凭什么啊？！
莫名其妙玩消失，上来就开除我，都没怎么给我氪金！
我给三人群回了消息。
除却维持人设的悲痛深情小作文外，中心思想就一句话。
分手可以，但我要分手礼物。
一人一条金子！
这对少爷们九牛一毛，他们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的收货地址填的是我过去的家——一间废弃的废品回收站。
就当我欢天喜地地去收货时，消失许久的霍诩突然跳了出来。
我警惕地后退两步：“你想干啥？”
他黑着脸：“你再打我一巴掌。”
“你咋了哥们？”我嫌弃地皱起眉头。
“我让你再打我一巴掌，就像那天你家门口那次一样，一样的角度，一样的力度。”
我懒得理他，转身要走，可他拦住了我。
“你走！你走我立马就把你的事都捅出去！”
“苏爱国，你挺能撒谎啊，你家的事有一个是真的不？你个撒谎精！”
我虎躯一震，只能认命地走回来。
然后，二话不说给了他一鼻窦。
然后——他的某处不可描述之地肉眼可见地——支愣起来了。
我崩溃了：“握草你好变态啊啊啊啊！”
霍诩的脸上又震惊又悲哀，又有一些激动。
他的脸上涕泪横流：“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不太行，看了很多男科名医都没治好。”
“那天你扇了我一巴掌，我当下就又能行了。”
我尖叫着捂住耳朵：“我不想听啊啊啊你个死变态！”
“我是个男的啊啊啊啊！”
霍诩悲愤极了：“你以为是我想的吗？我发现自己对男人有反应以后，我都想去死！”
“要不是你那天给了我一巴掌，我怎么会发现这个崩溃的事情！”
“你得对我负责任！”
我欲哭无泪，苦涩地说：“可我真接受不了，就算我接受了，我也真帮不上你。”
我说的是真的，毕竟我不是真的男人，我没那个器官，我有心无力。
霍诩平静地说：“我才不像那两个变态，居然真喜欢男人。”
“以后你每三天来和我单独相处一小时，不用干别的，就打我。也许多打几次，我就恢复了。”
我：“……在纯爱和变态之间，你选择了纯变态。”
为了强调自己真的对我没意思，他坚持雇我当他的复健师。
还煞有其事地掏出签章，和我签了一份正儿八经的劳务合同。
以后每打他一巴掌，就给我三万元。
威逼利诱下，我不得不接了这份见不得人的变态工作。
12
作为铁直党，我在青春期连耽美都没跟风看过。
有好朋友和我说她是双性恋，我都不敢和她再手拉手去上厕所。
现在顶着男人的身份，接受他们炙热滚烫的眼神，我只觉得如坐针扎、如履薄冰、如芒刺背！
我受不了了。
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也变成变态。
我真的已经精疲力竭，就算给我再多钱，我都怕我有命挣没命花。
这时，距离游戏大奖开奖只剩一周的时间。
我也靠金碧辉煌的百分百纯氪金装备拿到了第一名。
是时候和他们仨人说拜拜了。
我找到真的露露宝贝——账号的原主人，告诉她我已经帮她搞定了那笔桃花债。
只是游戏大奖需要实名制兑换，我们约定好，她去领奖，一百万的奖金，我们对半分。
领奖的前一天，我最后一次用马甲联系三人。
声泪俱下地说，虽然已经分手，但从未面基始终是个遗憾，希望大家来现场，我只想远远见一面。
然后趁着他们仨都不在的功夫，去找辅导员办了休学。
我买了张去云南的机票，很早以前，我就想去云南看看了。
上飞机前，我把手机卡和苏爱国的身份证掰碎扔进了垃圾桶。
从今往后，我可以用我自己的身份活着了。
我叫苏琼，是苏爱国的姐姐。
13
我说的故事里，只有一个是真的，就是我爸真是个赌鬼。
我妈、我弟都没死。
我弟是个超雄太子爷。
我妈拼二胎生下我后，见我是女儿指望不上，索性抛下我们远走他乡。
我靠着学校的资助，一路上到高中。
可在高考前，才得知我的学籍一直都是我弟的。
我努力十几年，只不过在给太子做嫁衣。
录取后，我弟嚷着怕苦怕累，让我用他的身份顺利毕业后再还给他。
反正不是我的未来，我索性就想着为自己以后的生活多挣点钱。
既然没有学籍，无法上大学了，那就到自己喜欢的城市开个小店，度过此生。
他们三个发现我消失后，一定会寻着“苏爱国”去找。
短期内他们不会找到我的，因为那个“苏爱国”从未存在过。
我准备在云南隐姓埋名，好好度一年的假。
等一年后，估计他们早就过了对我的新鲜劲，没准性取向就能恢复正常。
想到这，我忍不住一阵愧疚。
但又想到即将拥有的、全由自己掌控的未来，又觉得无比光明。
14
云南非常暖和，四季如春，我再也不用在冬天抖成筛子了。
弟弟从没断过暖和的羽绒服穿，而我只能靠一身正气。
不过现在离开了北方，我也用不着好奇羽绒服穿上的感觉了。
我租了一间环境很好的民宿小院，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过的好不自在。
直到我发现自己胖了十斤后，痛定思痛，弹起来开始规划新的生活。
我在靠近洱海的地方开了一间花店。
我最喜欢美丽的东西了，可过去从不被允许拥有过。
现在，我拥有四季的春天。
日子美好的让我都要忘记以前的事情了。
直到一天，我在店门口撞见了宋宴之。
四目相见的瞬间，我的脑子直接烧焦了。
我从没想过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所以也从没想过对策。
不对啊，我对他一直都是男人的身份。
现在头发已经齐肩，衣着也是女生的模样，他一定认不出我吧！
我心存侥幸地假装不认识他，却被他一把强制爱地摁在墙上。
“苏爱国……不，我应该叫你苏琼。我以为你还有什么高明的招数呢，没想到你也有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
我的心里不由发凉。
看来，他已经把我查了个底朝天。
我陷入沉默，宛若被钓上来等死的咸鱼。
看我这副死样子，他的眼底一阵落寞：“这么久没见我，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我张了张口，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索性摆烂：
“就像你已经知道的，我骗了你。我就是这样的人，这能咋办呢？只能说您多多包涵。”
他的眼底一片痛色：“你明明知道我是真心的，你为什么不和我说真话？”
“你为什么不肯信任我？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
我傻眼了，不是兴师问罪的吗？怎么话锋一转变成了爱不爱的？
“都怪我，口口声声说爱你，可从不了解你。”他松开手，满眼都是自责。
“我不知道，原来你爸你妈和你弟那么混蛋！”
“阿琼，这么多年，你是怎么长大的啊？”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很聪明的，这不，靠骗你们的钱，我就算上不了大学，也能活的很好。”
他的声音压抑不住悲伤：“阿琼，你有心吗？你从来不会真心爱一个人吗？”
我承认，就算我是个断情绝爱的狠人，可此刻，他的情绪真的感染到我了。
“我没有，我也不配。”
“我这种底层的穷人，光是好好活着就已经用尽全力了，哪顾得上谈情说爱？”
“对不起，少爷，我的人生从没有选择的权力。”
话语满是摆烂，可我的鼻头却猝然一酸。
宋宴之沉默了片刻，认真地看着我：“那我若是让你有选择的权力呢？”
见我不解，他耐心的说：“如果你愿意，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给你，这是财产赠予协议，只要你签字，从现在起，你就是富人了。”
“还有属于你的学籍，你的未来，我已经都帮你拿回来了。”
“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人威胁你和欺负你。”
“你现在已经有了选择的权力，你……能不能再看看我呢？”
我真的想当个狠人的，可眼睛却莫名其妙进了沙子，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啊喂，这样真的很丢脸！
宋宴之看着我，温柔抹去我的眼泪，耐心地等着我的回答。
突然，远方传来两声惊喜的呼叫。
扭头看去，水天一线的连接处出现了两个小小的人影，张牙舞爪地冲了过来。
竟然是萧辰和霍诩。
不等我反应过来，宋宴之拉起我的手开始一路狂奔。
“他俩知道你是女的，也立马赶过来了！”
“还好我让司机拖延了会儿他们的时间。”
“我可是最早到的！”
“阿琼，你可一定得选我啊！”
霍诩的三观受到了猛烈的冲击，根本听不进去他兄弟的任何解释。
他像只发疯的狗一样，对着我疯狂输出。
“都怪你这个死穷比！你这种人真是又穷又恶心！”
“因为你我连兄弟都没了！你个没妈的丧门星！我弄你全家！”
宋宴之正要上前。
我拦住他，对着霍诩一个巴掌就甩了上去。
宋宴之愣住了。
霍诩也愣住了。
他显然被打懵了。
不，是cpu超载了。
主要他没想到，老鼠人居然敢动天龙人。
这和他二十多年来构建的社会规则截然不同。
我扯着破碎的衣服，红着眼，倔强地噙着泪：“你可以看不起我，但你凭什么说我没妈？”
“我可以没尊严，可以没奖学金，也可以被退学，但我不能失去我妈。”
“我八岁以后，她就一直躺在医院，没有醒来。”
“但只要我把奖学金交了医药费，她还在一天，我就还有妈。”
霍诩张了张嘴，在看到我的眼泪大颗落下后，他的cpu又烧了。
我倔强地一把抹去眼泪。
“我知道你们骂我假清高，骂我奢求些不该想的。”
“可是我是凭能力考进来的，我只是为了生活好过一些，我有什么错？”
面对着三个cpu都烧糊的少爷们，我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准备本场戏份的谢幕。
撕破的宽松体恤从肩部滑落，露出姣好的肋窝，还有白嫩的肌肤。
我死死咬着唇，强压着颤抖的声线，微微颤动的背脊坚强又脆弱。
“各位，如果我惹你们不快了，那我说句对不起。”
“请你们放过我，更不要动我的家人。”
紧接着，我带着晶莹剔透的泪痕，躲到了出租屋破旧的木门后。
如我所料，晚上三个人一窝蜂上线寻求安慰。
毕竟是始终活在伪善里的温室少爷，最受不了良心的谴责。
他们只等一个人告诉他们，这不是他们的错。
而我，则抓住了这一商机。
随便说两句甜言蜜语后，我就轻而易举地获得了几万元的打赏。
芜湖！下个月的学费有着落了！
不过一向活跃的宋宴之今天显得异常沉默，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主动发过去消息:“宝贝，你今天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
“你这样我都要吃醋了，不会是在想别人吧？”
“……嗯。”
我皱了皱眉。
是谁抢我的客户？居然偷到眼皮子底下了！
“什么？宝宝要生气了！你不是答应过以后只会想我吗？”
“到底是哪个女人啊！有我可爱吗？！”
对方沉默了很久。
“……不是女人，是个男人。”
啊？
这？
不会是我理解的那个想吧？
不是哥们，你真喜欢男人啊？
08
第二天一早，宋宴之出现在我去打工的路上。
热乎乎的精致面点和澳洲空运来的牛奶整齐地摆在餐盒里。
“你这是干什么？”我皱了皱眉。
想到昨天他说的“想男人”，忍不住一阵不寒而栗。
他憋红了脸，说不出一句话。
我转身要走，他急了拦住我。
“其实……我从小也没妈在身边照顾。”
我犯了个大白眼。
“你每天只吃馒头可不行，你妈妈要是醒了，看你这么瘦，会伤心的。”
他僵硬地把餐盒塞到我的怀里。
“反正我吃过了，你不吃就扔掉吧。”
说完，他手足无措地跳上旁边的迈巴赫，一溜烟地跑了。
我满脸黑线，还没反应过来宋宴之抽什么风，转头就撞上了在奶茶店门口蹲我的萧辰。
萧辰看着我手里的豪华便当，不屑的冷笑一声。
“宋宴之一顿早饭就把你收买了？我告诉你，他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他就算真喜欢男的，也不可能看上你。”
我垂眸：“你误会了，我俩没什么关系。”
“是他问我，为什么我娘娘腔的，一点不像个男人。”
“我说我妈在我八岁那年就成植物人了，我只能带馒头咸菜吃，还被同学踩的脏瘪，所以长的瘦小”
“可能他感觉愧疚吧，所以赔罪给我的。”
萧辰感觉一噎，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初秋的风渐起凉意，他看着我单薄的身子，没话找话。
“我昨天也不是故意扯坏你衣服的，我只是想让你解释一下，没想羞辱你。”
“你的衣服怎么比纸都脆？你家里不给你买衣服吗？”
我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怪我，我那件衣服洗了八百回了，所以比较脆。”
“我没别的家人了。”
“我妈成植物人以后，我弟弟晚上哭着要找妈妈，结果被大货车撞死了。”
“我爸赌博输光了赔偿款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我只有一个爷爷，可他为了给我买生日蛋糕，一个人走去县城，也出了意外。”
我抬起头，想把眼泪憋回去：“霍诩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克星。”
“所有对我好的人都没好结果，等哪天我也死了，也许大家都会开心。”
萧辰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
“你别这样说，霍诩那家伙就是嘴贱，你别往心里去。”
我绕过他，却被他一把拉住。
他强拉着我去了旁边的商场，买了许多大牌衣服。
一件体恤！就一块布！居然就要一万块！有钱人的世界我真的不懂。
看着刷卡的金额，我心痛地直跺脚。
要是现在是冬天就好了，我要一个体恤干什么？我更想要传说中去北极也不冷的北面羽绒服啊！
从小我就没穿过羽绒服，据说有钱人的冬天是不冷的，我真的很好奇。
秋风拂过，枯黄的落叶窸窸窣窣地落下。
我把他披在我身上的外套一把脱下，塞回巨大logo的纸袋里。
“你这是做什么？”他很惊讶。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
“我觉得我应该更有骨气一点，不应该因为几件衣服，就对着霸凌自己的人感动。”
萧辰急了：“那个赌局我真没参与，都是霍诩那个神经病带头的！我真没想霸凌你！”
“是吗？”我抬起发红的双眼。
“你没有在学校论坛里骂过我穷比吗？没有说我是想傍富婆的小白脸吗？没有说我的奖学金都是因为睡服了女导员吗？”
他心虚地低下了头，手足无措。
“那是我不认识你，他一带头，我就随便附和几句……”
我轻笑地摆摆头，从他身旁绕过去。
他一把拦住我，几乎快给我跪下：“哥，你是我哥，求求你收了吧，我错了，我说对不起行不行？”
“我不用你去帮我解释了，你别这样，我心里真的难受。”
“你知不知道昨天一晚上我都没睡着，我脑子里都是你，我真是受不了了，求求你收下吧！”
“不行，”我淡淡地看向他，往前走去。
“我不会原谅霸凌我的人的，更何况我的痛苦，要比你的愧疚多得多。”
萧辰一把摁住我的肩膀：“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我心里满意一笑。
我怎么会原谅你呢？
原谅你了，你的愧疚没了，我还怎么在线上当知心妹妹挣钱啊？
09
最近这三人变得很不对劲。
宋宴之天天给我的马甲分享一些苦情歌曲，要么就说些错过了、抱歉的话。
我贴心追问，他又闭了麦。
我索性也和他打哑谜，他发一句，我就回一句偶像剧台词。
他看了，就开始给我库库买礼物和充钱。
有钱就行了，管他的呢。
萧辰倒是找我的马甲聊天更勤了，很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和我叨叨。
不幸的是，话题含我量100%。
夜半时分，我还经常被他的消息震醒，帮他分析我自己。
“宝贝，你说苏爱国到底为什么不肯原谅我？”
“他讨厌我的话，为什么每次都理我呢？”
“他好可怜啊，简直是人间小苦瓜，我真想把我的东西都送给他。”
“今天我问他要不要我妈，我可以让给他，他给了我一拳，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我几乎快被他逼疯了。
但是每次我说我要去休息，他就给我库库买礼物，求我再帮他分析分析。
每到这时，我都会抬起硕大的黑眼圈，爬起来继续当陪聊。
我这哪里是在走捷径？我这分明挣得是血汗钱啊！
倒是霍诩直接从聊天界面消失了。
无论是我的世界，还是我马甲的世界。
难道那一巴掌直接把他打自闭了？
诶，没想到他这么脆弱。
我有些懊悔，没想到就此损失了一个客源。
不过还好，剩下两位变得更加大方，也算是弥补了损失。
这段时间，宋宴之和萧辰总是不定期刷新在我身边献殷勤。
我不断给他们叠加愧疚值，鸡他们在线上给我疯狂暴金币。
而讨厌的霍诩则直接从我的世界消失。
我以为这种幸福的日子就这样继续下去。
没想到有一天，宋宴之突然给马甲发消息：“露露，对不起，我们结束吧，我遇到了真爱。”
就在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哪点不够小意温柔时，宿舍的门突然被敲响。
是宋宴之。
他红着脸：“苏爱国，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我：？
10
我惊的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宋宴之，你有意思吗？”我感觉整背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我啪的关上门，却被他强硬地拦住。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我狭小的出租屋，给我来了一个不太熟练的壁咚。
我靠，这他娘的啥情况？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和他绯红的脸交相呼应。
他离我越来越近，感觉要原地上演一场强制爱。
“你到底要干啥？！”
我绷不住了。
“我心里很乱，想了很多天，但是我的一个朋友告诉了我答案。”
“她说，喜欢一个人，怎么算有罪呢？”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其实我自己也很难接受，但我只想把我的真心告诉你。”
“因为我的朋友说，爱，就要说出来，不说出来，对方怎么会知道呢？”
“我觉得，我应该像你一样勇敢一点。”
我悲愤捂脸。
你说的，都是我的词儿啊！
没想到随手粘贴的狗血台词，居然阴差阳错回旋镖扎到了自己身上。
这时，门突然被敲响。
是萧辰。
他说他帮我找到一份高薪的家教兼职，特意接我过去。
趁宋宴之愣神的功夫，我打开门缝像泥鳅一样钻了出去。
可当萧辰把我带到他家的时候，我才意识到——
我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坑。
“你说的家教……是给你上课啊？”
我无语极了，眼皮直跳。
萧辰：“是的，苏老师，我的家教费可不低哦，烦请你多费心了。”
我没什么感情地笑了一下：“你应该知道，就算你对我示好，我也不会原谅你的吧？”
萧辰有点失落：“我知道。”
“但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时间长了，一切都会改变的。”
“怕就怕我什么都不去做。”
我再次悲愤捂脸。
你说的，也是我的词儿啊！
又是被马甲背刺的一天！
“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我的礼物，更不会收我的钱。但这只是一份工作，我的时间比较贵，所以工资比较高。”
“这和你没关系，苏老师。”
想到宋宴之还守在我的老巢，我心一横，就答应了萧辰。
他虽然也不正常，但好在只是愧疚，不像宋宴之对我的身子有所图。
为了躲避宋宴之，我故意拖了堂。
暖色的灯光下，萧辰手撑着头，忐忑说：“苏老师，你答应宋宴之了吗？”
我一口气没上来，嘴里还没咽下的水喷了出来。
萧辰赶紧给我拍着背顺气。
“其实我知道今天宴之在屋里。”
“我没敢进去，我怕你答应了他。”
“现在看来，你其实是不喜欢他的，对不对？”
我崩溃了，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哥们你疯了？我是男的啊！”
萧辰乖巧的点点头：“我知道啊。”
“可我的朋友说，爱情是跨越一切的。”
我人麻了：“可是你当初不是说你就算性冷淡，也不会喜欢男的吗？”
萧辰的声音很稳：“是啊，可我发现，我喜欢的是你，不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
我被崩坏的走向整沉默了。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是请允许我和他一起追求你，好不好？”
11
悲愤交加的我回家后立马打开了电脑。
我感觉今天的受到了极大的创伤，需要用马甲狠狠敲诈一笔，当做精神损失费。
可一上线，萧辰和霍诩的分手信息一起弹了出来。
我更悲愤交加了。
一群渣男！
宋宴之和萧辰就算了，霍诩他凭什么啊？！
莫名其妙玩消失，上来就开除我，都没怎么给我氪金！
我给三人群回了消息。
除却维持人设的悲痛深情小作文外，中心思想就一句话。
分手可以，但我要分手礼物。
一人一条金子！
这对少爷们九牛一毛，他们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的收货地址填的是我过去的家——一间废弃的废品回收站。
就当我欢天喜地地去收货时，消失许久的霍诩突然跳了出来。
我警惕地后退两步：“你想干啥？”
他黑着脸：“你再打我一巴掌。”
“你咋了哥们？”我嫌弃地皱起眉头。
“我让你再打我一巴掌，就像那天你家门口那次一样，一样的角度，一样的力度。”
我懒得理他，转身要走，可他拦住了我。
“你走！你走我立马就把你的事都捅出去！”
“苏爱国，你挺能撒谎啊，你家的事有一个是真的不？你个撒谎精！”
我虎躯一震，只能认命地走回来。
然后，二话不说给了他一鼻窦。
然后——他的某处不可描述之地肉眼可见地——支愣起来了。
我崩溃了：“握草你好变态啊啊啊啊！”
霍诩的脸上又震惊又悲哀，又有一些激动。
他的脸上涕泪横流：“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不太行，看了很多男科名医都没治好。”
“那天你扇了我一巴掌，我当下就又能行了。”
我尖叫着捂住耳朵：“我不想听啊啊啊你个死变态！”
“我是个男的啊啊啊啊！”
霍诩悲愤极了：“你以为是我想的吗？我发现自己对男人有反应以后，我都想去死！”
“要不是你那天给了我一巴掌，我怎么会发现这个崩溃的事情！”
“你得对我负责任！”
我欲哭无泪，苦涩地说：“可我真接受不了，就算我接受了，我也真帮不上你。”
我说的是真的，毕竟我不是真的男人，我没那个器官，我有心无力。
霍诩平静地说：“我才不像那两个变态，居然真喜欢男人。”
“以后你每三天来和我单独相处一小时，不用干别的，就打我。也许多打几次，我就恢复了。”
我：“……在纯爱和变态之间，你选择了纯变态。”
为了强调自己真的对我没意思，他坚持雇我当他的复健师。
还煞有其事地掏出签章，和我签了一份正儿八经的劳务合同。
以后每打他一巴掌，就给我三万元。
威逼利诱下，我不得不接了这份见不得人的变态工作。
12
作为铁直党，我在青春期连耽美都没跟风看过。
有好朋友和我说她是双性恋，我都不敢和她再手拉手去上厕所。
现在顶着男人的身份，接受他们炙热滚烫的眼神，我只觉得如坐针扎、如履薄冰、如芒刺背！
我受不了了。
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也变成变态。
我真的已经精疲力竭，就算给我再多钱，我都怕我有命挣没命花。
这时，距离游戏大奖开奖只剩一周的时间。
我也靠金碧辉煌的百分百纯氪金装备拿到了第一名。
是时候和他们仨人说拜拜了。
我找到真的露露宝贝——账号的原主人，告诉她我已经帮她搞定了那笔桃花债。
只是游戏大奖需要实名制兑换，我们约定好，她去领奖，一百万的奖金，我们对半分。
领奖的前一天，我最后一次用马甲联系三人。
声泪俱下地说，虽然已经分手，但从未面基始终是个遗憾，希望大家来现场，我只想远远见一面。
然后趁着他们仨都不在的功夫，去找辅导员办了休学。
我买了张去云南的机票，很早以前，我就想去云南看看了。
上飞机前，我把手机卡和苏爱国的身份证掰碎扔进了垃圾桶。
从今往后，我可以用我自己的身份活着了。
我叫苏琼，是苏爱国的姐姐。
13
我说的故事里，只有一个是真的，就是我爸真是个赌鬼。
我妈、我弟都没死。
我弟是个超雄太子爷。
我妈拼二胎生下我后，见我是女儿指望不上，索性抛下我们远走他乡。
我靠着学校的资助，一路上到高中。
可在高考前，才得知我的学籍一直都是我弟的。
我努力十几年，只不过在给太子做嫁衣。
录取后，我弟嚷着怕苦怕累，让我用他的身份顺利毕业后再还给他。
反正不是我的未来，我索性就想着为自己以后的生活多挣点钱。
既然没有学籍，无法上大学了，那就到自己喜欢的城市开个小店，度过此生。
他们三个发现我消失后，一定会寻着“苏爱国”去找。
短期内他们不会找到我的，因为那个“苏爱国”从未存在过。
我准备在云南隐姓埋名，好好度一年的假。
等一年后，估计他们早就过了对我的新鲜劲，没准性取向就能恢复正常。
想到这，我忍不住一阵愧疚。
但又想到即将拥有的、全由自己掌控的未来，又觉得无比光明。
14
云南非常暖和，四季如春，我再也不用在冬天抖成筛子了。
弟弟从没断过暖和的羽绒服穿，而我只能靠一身正气。
不过现在离开了北方，我也用不着好奇羽绒服穿上的感觉了。
我租了一间环境很好的民宿小院，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过的好不自在。
直到我发现自己胖了十斤后，痛定思痛，弹起来开始规划新的生活。
我在靠近洱海的地方开了一间花店。
我最喜欢美丽的东西了，可过去从不被允许拥有过。
现在，我拥有四季的春天。
日子美好的让我都要忘记以前的事情了。
直到一天，我在店门口撞见了宋宴之。
四目相见的瞬间，我的脑子直接烧焦了。
我从没想过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所以也从没想过对策。
不对啊，我对他一直都是男人的身份。
现在头发已经齐肩，衣着也是女生的模样，他一定认不出我吧！
我心存侥幸地假装不认识他，却被他一把强制爱地摁在墙上。
“苏爱国……不，我应该叫你苏琼。我以为你还有什么高明的招数呢，没想到你也有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
我的心里不由发凉。
看来，他已经把我查了个底朝天。
我陷入沉默，宛若被钓上来等死的咸鱼。
看我这副死样子，他的眼底一阵落寞：“这么久没见我，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我张了张口，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索性摆烂：
“就像你已经知道的，我骗了你。我就是这样的人，这能咋办呢？只能说您多多包涵。”
他的眼底一片痛色：“你明明知道我是真心的，你为什么不和我说真话？”
“你为什么不肯信任我？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
我傻眼了，不是兴师问罪的吗？怎么话锋一转变成了爱不爱的？
“都怪我，口口声声说爱你，可从不了解你。”他松开手，满眼都是自责。
“我不知道，原来你爸你妈和你弟那么混蛋！”
“阿琼，这么多年，你是怎么长大的啊？”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很聪明的，这不，靠骗你们的钱，我就算上不了大学，也能活的很好。”
他的声音压抑不住悲伤：“阿琼，你有心吗？你从来不会真心爱一个人吗？”
我承认，就算我是个断情绝爱的狠人，可此刻，他的情绪真的感染到我了。
“我没有，我也不配。”
“我这种底层的穷人，光是好好活着就已经用尽全力了，哪顾得上谈情说爱？”
“对不起，少爷，我的人生从没有选择的权力。”
话语满是摆烂，可我的鼻头却猝然一酸。
宋宴之沉默了片刻，认真地看着我：“那我若是让你有选择的权力呢？”
见我不解，他耐心的说：“如果你愿意，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给你，这是财产赠予协议，只要你签字，从现在起，你就是富人了。”
“还有属于你的学籍，你的未来，我已经都帮你拿回来了。”
“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人威胁你和欺负你。”
“你现在已经有了选择的权力，你……能不能再看看我呢？”
我真的想当个狠人的，可眼睛却莫名其妙进了沙子，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啊喂，这样真的很丢脸！
宋宴之看着我，温柔抹去我的眼泪，耐心地等着我的回答。
突然，远方传来两声惊喜的呼叫。
扭头看去，水天一线的连接处出现了两个小小的人影，张牙舞爪地冲了过来。
竟然是萧辰和霍诩。
不等我反应过来，宋宴之拉起我的手开始一路狂奔。
“他俩知道你是女的，也立马赶过来了！”
“还好我让司机拖延了会儿他们的时间。”
“我可是最早到的！”
“阿琼，你可一定得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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