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忆(4)

  我已经不太记得那天遭受了什么样的痛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解释,更不知道,苏秦枫和父亲说了什么话,会让他那样怒不可遏。

  我只知道,那天晚饭我没有吃,连家庭作业也没有写。妈妈担心我没吃饭会把胃饿坏,要给我送吃的进来,被父亲喝止住了,我也没心情吃东西,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早早地上了床。

  因为太饿,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半夜的时候,我听到门口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起初我以为是家里又进了野猫,没在意,换作平时,我可能就开门出去赶了,今天,实在是自顾不暇。

  我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可是,门口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是门锁的声音,我浑身一激灵,吓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谁?”我下意识地伸手拿起床头摆放的一本英文字典,紧紧地攥在胸前,心里想,该不是小偷吧。

  完了,要真是小偷,不会把我杀了灭口吧,正当我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浮想联翩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是我!”

  苏秦枫,他来我的房间做什么?

  我赶紧把枕头底下的电筒拿出来打开,朝他照过去,还真是他,我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见我开了灯,他连忙蹑手蹑脚地把门关上,又冲我挥手,压着嗓音喊道,“快关上,关上……”

  看着他那一脸紧张又惶然的表情,我莫名地觉得好笑。可是一想起,他对我做过的那些事,心里对他又恨得咬牙切齿的,凭什么他让我关掉,我就要关掉,我偏不关。

  我故意拿电筒去照他的眼睛,还拼命地晃动,他被那强烈的光束刺得睁不开眼,只能拿手挡着,“苏晚荼,你干什么?快关了……”

  看着他那气急败坏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了。

  见我笑,他气冲冲地几步走过来,要夺走我手中的电筒,我当然不会让他夺走,我本能地往身后藏,因为苏秦枫太过紧张,忘了男女授受不亲这回事,只一心想着把手电筒抢过来,关掉,他蹲在我的床上,扑过来抢,而我也只顾着和他对抗,忘了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睡衣。

  那个年纪的我,正处于发育阶段,虽说某些地方还没完全发育好,但也初见雏形了,几番抢夺下来,我们的肢体免不了发生触碰,那个时候的苏秦枫发育得很快,人高手长的,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他从我手中抢到电筒,正准备抽走,正好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苏秦枫耳尖地听到了,而我自然也听到了,听步子,应该是父亲。

  我们俩猛地一怔,这才意识到此刻的姿势,我半躺在床上,因为刚才激烈的争斗,我的衣衫有些凌乱,而苏秦枫正覆在我的上方,虽然我们两之间还离着一些距离,而且还有被子隔着,但是,如果父亲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难免不会乱想。

  而且,苏秦枫的手还握在我的手腕上,我们这个年龄正处于青春期旺盛的时期……

  想到那些,我吓得差点尖叫,苏秦枫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我的嘴巴,又冲我连连摇头,示意我别出声,他迅速地腾出另一只手连忙将手电筒关掉。

  房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寂静的空间里,连呼吸声都察觉不到,父亲的脚步由远及近,像是朝我的房间走来,我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跃出来一般。

  苏秦枫也好不到哪里去,覆在我唇上的手掌,一片潮湿,是冷汗,吓的,他的身体也抖得有些厉害,那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面上,就是火一般,烧得我面红耳赤的。

  我紧紧地攥着身下的床单,把全身的意志力都放到了门口,我怕父亲会推门进来……

  时间就这样煎熬地一秒一秒地过去,最后,父亲的脚步在门口停了下来,有一会没动静,应该是在探听里面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才重新有了声音,是他折回房间的步伐声。

  直到听到他房门关紧的声音,我才松了一口气,可苏秦枫却是没有立刻放开我,只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他从上而下地看着我,那双澄澈的眼睛,在黑暗里就像是两颗黑宝石,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我被他看得心下一跳,脸刷地一下就红了,我们不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生物课堂上所学的那些知识,让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我猛地回神,一把将他推开,连忙拉起被子将自己捂紧。

  我这一推,差点将他推到床下去,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我有多么不识好歹一样。

  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又没做错什么。我毫不客气地回瞪回去,幸亏,房间里没有开灯,不然被他看穿我的不好意思,他指不定又要怎么羞辱我一番。

  “你来我房间做什么?”我记得我明明是锁了房间的,“你怎么进来的?”

  见我一眼警惕,他一副颇为不屑的模样从床上站起来,嘲讽地看着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扔到我身上。

  我看着被子上的苹果,有些茫然,这是做什么?该不是打了我一巴掌,现在又来赏我一个甜枣吧,我想也没想,拿起那苹果就朝他回扔了过去。

  “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我饿死了,才更称了你的心意。”我才不会接受他这点小恩小惠,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下毒,又是不是另一个圈套,我才没那么傻。

  苏秦枫拿着苹果在我眼前晃了晃,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说,“最后问一次,吃还是不吃。”

  “不……”那个吃字还没出口,肚子率先发出了一道咕噜声,要知道在那样静谧的空间里,这声饥饿声响起来有多么地不合时宜,简直就像是一巴掌煽到了我脸上。

  我觉得丢脸极了,脸也一下子红得更加彻底,我懊恼地捂着肚子,愤愤地想,肚子啊肚子,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我不服输,依旧嘴硬地道,“我不吃。”

  我以为,以苏秦枫的性格听到我这句话,怎么也会讽刺我几句,然后再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没想到,他竟没有,而是,走到我的书桌边,拎起那张椅子坐了过来。

  “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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