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20:12,我在蓝景咖啡馆见到了那个叫Art的女人。果不出所料,她身材妖娆,香艳火辣,淡棕色的飞扬中长发,还有一张勾人魂魄的脸。细碎的下眼线,微弱的烟熏妆,只是稍微涂了一点桃红色的口红,都让她显得那样迷人。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过去……你好像不是这个样子。不过,你很迷人。”我笑了一下,我居然笑了,还说出了这样一句因为诚恳而显得悲哀的话。
“夏初篱,幸会。”Art伸出手,她要和我握手。
“你比我想象的优雅。好像这时候,我们互相扯着头发打在一起,实在太难堪了吧。”我竟然也和她握了握手。
“找我出来,是因为我偶尔会和吴苇禾睡一下吗?”Art点燃一支女士烟吸了起来。
“我找人查过你。你是一个喜欢陪伴有钱男人度过‘美好时光’的女人。说白了,你其实是一个**。啊,对了,你是比较高级的那种。一般男人,你还不陪呢!”我对她充满鄙视。
“没错,我是。用身体来供养理想,没什么不对。吴苇禾也为我的理想做出过贡献。我的画廊一直以来的开销,就是他资助的,而我唯一能回报他的方式,就是身体。”Art向服务生要了一瓶红酒。
“没本事靠自己的才华实现艺术的理想,只是靠男人供养着你的理想,你是在亵渎艺术吧,真那么光彩吗?”我一直盯着她,她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
“不光彩。比起你攻击我是**,你攻击我没有才华才让我更痛苦。其实每个人都有理想,就算是**也是有追求的。就算是腐烂的吴苇禾,也是曾经有理想的。”Art倒了一杯服务生送过来的红酒。
“腐烂的吴苇禾……”我重复着这句话。
“我曾经和吴苇禾交往过一段时间。那时候的他,是温暖的,有文艺情怀的,是在最平淡的日子里也能找到一些乐趣的男人。”Art的脸上绽放出一丝让人难以觉察的妩媚微笑,那是属于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迷恋时的那种微笑。
看到她的微笑,我突然感到一种深切的悲伤,为什么吴苇禾就不能让我对他有这样的感受,让我因为他的某种情怀而欢喜微笑呢?
我们两个人的生活是那样冰冷无趣:他不是早出就是晚归,还有一堆无穷无尽的外务出差。即使偶尔在家,也在放映室里看他的电影,透过玻璃窗,我能看到他偶尔沉默、偶尔落泪、偶尔微笑的样子……但那都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世界,他不再邀请我一起看电影。好像,在家里看电影也成了他躲避我的方式。
无论我穿了怎样的新衣,换了怎样的发型,他似乎都没有任何反馈,他甚至都感觉不到。但他在facebook和微博上,却能轻易指出某个和他互动的粉丝换了指甲油的颜色。他有很多个晚上不回来,我也知道,他不是在录制节目,不是在谈公事,他只是在某个女人的床上。
“看,这是他画过的画,还有他煮过的菜。”Art拿过她的手机给我看,里面有她存储的吴苇禾的“大作”,“但他现在不这样了。他和我在一起时,除了上床,连话都很少说了。”Art的眼神里闪出一丝悲伤。
“看来,他还真的曾经是个文艺暖男呢。”这句话,几乎是我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他什么都干,走私、洗黑钱、放假消息、控制传媒、任意炒作、把竞争对手打击致死,真人秀的那些选手也是他的玩具,不过,遇到给钱的家长,他还是会放水。至于女人吗,他在的那个圈子,他的条件,怎么能让他安静本分地活着。他变了。他的事业越做越大,财富越来越多,他却越来越冷血,越来越卑鄙,越来越麻木。”Art收回了她向我炫耀的那些照片。
“他过去不是那样的,他曾经鲜活过的。”我说着,然后示意服务生结账。
“你觉得,你了解他吗?”Art看我要走,问了一句。
我看看她,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向咖啡馆的门口走去。可是我知道,Art说的都是真实发生和存在的事实,因为老邢调查到的内容和Art说的完全吻合。
吴苇禾越来越麻木了,我又何尝不是这样。见到Art,我居然没有强烈的嫉妒,我只是感到自卑。我对吴苇禾的了解,还不如他的床伴。
此刻,如果吴苇禾站在我的面前,我可能有一刀捅死他的想法。冷静地、理智地捅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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