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幸灾乐祸藏不住

  她这么一说,祁筱韵也突然想起来,魏长明和魏青青关系向来很好,什么宴会都会一同出现,每次能给她添两份堵。


    难怪今日只有个从四品的官家女来挤兑她,原来是这魏青青今天没来,莫不是那天那一脚给她踹出好歹了?


    要真是那样,祁筱韵觉得自个做梦都能笑出声,只不过怕是没这么简单。


    “玥姐姐问的好…”南阳公主一抬手,贴身婢女立刻俯身。


    祁筱韵瞧见那婢女领了命快步往门口去,此刻其他人也察觉到不对,眼观鼻鼻观心的不说话了。


    女眷这边安静的时候,男客那边却还是吵吵闹闹,祁筱韵眼力较常人好,从她这能看见沈倦不耐皱起眉,唇色寡淡,脸色十分不好。


    她想不明白,沈倦身体差成这样,本应该静养,怎么会来这宴会上?难不成这宴会上还有沈倦心悦的人?

    她先否决了这个猜测,毕竟世子爷没表现出对这门婚事的抗拒。


    在她琢磨着沈倦的心思的时候,婢女去而复返。


    祁筱韵把目光放在那婢女身上,瞧见那婢女本想悄声对南阳公主说,看见公主眼神便福了福身,直接说了出来,:“禀殿下,门房说并未拿到魏家公子的请帖,魏家公子说是丢了。”

    “呵…”她听见南阳公主冷笑了一声,随后指了两个人,“本公主记得写贴子的时候没有内阁学士府上,什么丢了,就是没有,直接撵出去!”

    那两人领命,很快就把魏长明强行“请”了出去,魏长明脸色难看的都快赶上沈倦了,不对,魏长明怎么能和沈倦比呢。


    祁筱韵觉得十分解气,收回了视线,跟在明显对她抱有善意的魏玥身后一同往前。


    这回没再出什么事,一直到宴会开始都没人再来骚扰她,这让祁筱韵很满意,缩在宴会角落假装自己不存在。


    手脚麻利的侍女将时蔬果令呈了上来。


    先是开胃的南瓜炖秋梨鲜汤,随后是寻常的烧鹅、白鸡、蒸鲜鱼等菜色吃过两巡酒后,再上新菜,第一道是羊蒸卷,第二道是金银豆腐汤,第三道是鲜笋灯笼汤……

    其中最鲜的还是煮蟹和糖蟹,煮蟹很大程度的保留了螃蟹的鲜味,挑起蟹肉送入嘴中,咸香四溢,回味浑厚绵长。


    祁筱韵往年这个时间也会和家人在院里吃蟹,那时候一家人和和乐乐,上头了她爹还会出题让他们解。


    一想起往昔,祁筱韵顿时兴致全无,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吃完这些,果子糕点陆续上场,乾葡萄、栗子、龙眼、 柑子、石榴、香水梨…糕点就有金糕、枣泥糕、如意霜桂糕……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她们这边还能听见屏风那边男客们酒杯碰撞,高谈论阔的声音。


    吃完公主邀大家去园中赏花,一串红、早菊、雁来红、美人蕉、建兰……各色花朵珍奇斗艳。


    最多的还是菊,向来有九月花神陶公的说法。


    一路走走停停,男女客谨慎的隔着距离,走累了,大家就到水榭上歇息,侍女们放下挡纱,给众人上了茶点。


  “今日赏花宴,不如接飞花令,输了自罚一杯,可好?”

    说话的是男客那边的,祁筱韵看不见,听声音也耳生的很,想来往日没见过。


    他这个提议赢得一片赞同,于是说话的那人又道:“既是我提议,我便先来——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味浓。”

    女客中坐在第一位的是个眼生的姑娘,她迅速接上,“明日萧条醉尽醒,残花烂熳开何益。”

    这会男客那边就沉默了一下,想来是接的那个人属实想不起半句诗,祁筱韵听见一片嘘声,还有起哄的声音:“这才第一回,罚酒三杯。”

    她听见那人爽快的应声,痛痛快快的自罚三杯。


    男客那边断了,所以女眷这边另开了一句,“花气袭人知骤暖,鹊声穿树喜新晴。”

    “隔花窥月无多影,带月看花别样姿。”这次男客那边接上了。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霞。”

    ……

    他们越玩越热闹,祁筱韵不想参与,便悄无声息的挪到了一旁,透过浅色薄纱往外看。


    今日天阴,水面平静,有点点残荷,清风徐来,倒有几分神似写意的残荷图,而她品着上好的茶,不时吃上一块糕点,也颇有几分意趣在。


    旁边的热闹同她这的平静悠远仿佛隔着一道瞧不见的屏障,像是红尘攘攘,她半点不沾。


    玩上几轮,自然就有人看不惯她的悠闲了,“我记得祁姐姐之前是京城第一才女,往日这种热闹都会凑上几番,怎么今日半句话也不说?”

    听她说起,祁筱韵也想起往日这种宴会上,大家总是喜欢推举她出来,她那时意气风发,半点不惧别人的看法,自然步步不让,总是能从头参与到结尾。


    这种什么都不做的时候极其少。


    她咽下口中的糕点,转头一瞧,是一起在学堂尚学的一位同窗,其父为官五品,同魏青青走的极近。


    她也懒得猜到底是她本人看自己不爽还是魏青青的授意,一抬眼皮,语气淡淡:“你想如何?”

    那同窗倒依然是笑盈盈的,“这不是往日不曾见京城第一才女的风采佳作,今天想瞧瞧而已。”

    平日夫子自然是会布置课业,她祁筱韵次次拿优等,什么不曾见过,只是想给她难堪罢了。


    男女客隔的本就近,她们这边的声音被男客们听的清清楚楚,顿时所有人的视线明里暗里的投向南王府世子爷。


    那世子爷脸色白的吓人,半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也同样没参与飞花令。


    似乎是察觉到这些人的视线,沈倦略微抬眼,黑沉沉的眼眸一一扫过看他的人,男客们纷纷躲开视线,竟没有一个人敢跟他对视。


    此时女客这边,那姑娘还在盯着祁筱韵看,眼里幸灾乐祸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证明是个宽泛的词,难道要她独自揽下男客抛来的令词?且不说她祁筱韵不屑于这么做,再者,得罪了在场的各家女眷,京城夫人圈子可没有容身之处了。


    祁筱韵不接话,其他人也纷纷低头品茶,纷纷刚刚热闹的不是这一群人。


    在此寂静中,茶杯同桌面碰撞的清脆声响打断了沉寂的场面,她寻声看去,南阳公主放下茶盏,仿佛没察觉到这不对劲的气氛。


  目光先是落在她身上,随后又移开,“到谁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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