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离婚冷静期只剩两天,我突然接到一个咨询电话。

  “李律师!我想咨询一下!”

  “我的钱都被骗子骗走了,离婚证还没下,现在还能和我前妻重新划分财产吗?”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愤怒而又慌乱。

  他喋喋不休地控诉着自己的不公,丝毫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

  他是我的老客户,一直在微信上咨询我法律问题。

  早在半年前他刚出轨时,就咨询过我如何隐藏痕迹,避免被抓到把柄。

  在一个月前划分婚内财产时,他咨询过我,怎么才能霸占全部的现金。

  没想到,短短几天,他的钱就被骗光了。

  这次他显然心急如焚,不等微信回复,就直接一个电话过来,咨询如何抢走前妻一半的不动产。

  毕竟,离婚冷静期只剩下两天。

  耳畔的嚣叫声停止,只剩男人发泄后的气喘吁吁。

  “李律师,您是金牌律师,快告诉我怎么做?”

  抵住听筒的唇微微翘起。

  “我的意见是,我不同意分给你。”

  “我的前夫。”

  01

  对面的呼吸声骤然停止,听筒里死一般的寂静。

  “李律师……你……你到底是谁?”

  他结结巴巴。

  “顾潇然,才一个月没见,你就忘了我的声音?”

  “虽然只剩两天,但我还是你名义上的妻子。”

  我冷笑着嘲讽道。

  “南南?!怎么是你?”

  “你别误会!之前咨询的那些,都是一个朋友托我问的!”

  “我这么爱你,怎么可能咨询那些问题呢?”

  “你知道的!要是我的话,只会咨询怎么让你回心转意呀!”

  顾潇然颤了声音,慌乱地解释着。

  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这解释到底多么苍白。

  “顾潇然,你不觉得可笑吗?”

  我忍不住冷笑一声,打断了他深情的戏码。

  “难道说,你的朋友在半年前也找了一个小三?也把家里的钱都掏空了?”

  “他们家的床垫下,也留下了一条白色蕾丝内裤?”

  “还是说,你朋友的老婆,在离婚时也一分现金都没拿到?”

  “这半年你和我一直微信联系,现在你说那不是你,是把我当傻子吗?!”

  顾潇然愣了片刻,最后阴霾地缓缓开口:

  “所以,你坚持要和我离婚,不是因为你得了癌症怕拖累我,而是因为你都知道了?”

  “李若南,你是不是很喜欢耍我?看我每天跪地祈求的样子,你很开心吧?”

  “那好,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现在我们还没离婚呢!我的钱都没了,你拿走的两套房子就是全部婚内共同财产!”

  “限你明天前把房产证给我拿回来!”

  “不然,就别怪我狠心送你去坐牢了!”

  虽然早知道顾潇然的真面目,但到了真正撕破脸的这一刻,我的心还是狠狠坠下。

  “别以为我不知道,从咱们结婚起,你一直在家照顾你那病秧子妈,哪懂什么法律!”

  “假冒律师虽然判的不重,但你都癌症晚期了,相信你也不想死在牢里吧?”

  “顾潇然,你真的要做这么绝吗?”

  我闭上眼睛,心寒的彻底。

  “我做的绝?”

  “你眼睁睁看着我的钱被那个女人全部骗走,你连一句都不肯提醒我?到底是谁狠心?!”

  眼泪重重砸下。

  哪怕到了这步,他还是不觉得自己错了,只是一味把错误甩到别人身上。

  这是我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给他机会。

  上一世,妈的病情突然加重,刷卡时我才发现,我全部的钱都被他拿去给小三投资撑腰了。

  ICU外,哪怕我跪在地上磕破了头,他也不肯将股市里的钱拿出来。

  “南南,现在拿出来的话,你让小雅怎么办?她正是升职的关键点,容不得一点差错。”

  “你懂懂事好不好?妈的身子硬朗着呢,晚一会儿抢救不会有事的。”

  “再说,她就在医院里,医生怎么可能让她出事?开盘以后我再把钱补上就是了。”

  那一夜,我眼睁睁地看着妈的心跳停止跳动。

  心电仪尖锐的警报声中,顾潇然和赶来的苏小雅在大厅搂在一起,庆祝股市的大涨。

  只有我,彻底失去了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顾潇然赶来时,白布正蒙上妈的脸,我哭到麻木,宛若死尸。

  他痛苦万分地跪在地上,疯狂扇着自己巴掌。

  “南南!对不起!我不知道妈的病这么急!”

  “都怪我被钱蒙了心!我只是想多挣些,给你更好的生活!”

  “南南!原谅我好不好!妈走了,我是你唯一的亲人,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见我不理他,他在医院开始大闹,哪怕被警察摁在地上也不肯罢休。

  “黑心医院!把我妈的命还回来!”

  最后,他甚至冲上医院高台,想要还我一命。

  我含着泪冲上前去,将他扯了下来。

  想到过去,他从未嫌弃过我只有一个重病在床的妈,不仅照顾的无微不至,还很会哄她老人家开心。

  我瘫坐在地上,不由茫然。

  这只是个意外,我是不是不应该苛责唯一爱我的人?

  自那之后,我原谅了他,后来更怀上了我们的孩子。

  可是半年时间,他联合小三掏空家产后,竟然将怀孕的我在台风天赶出家门,一把推到洪水中,最后被活活淹死。

  那时我才知道,妈的死是他一手策划,只为了霸占价值百万的学区房。

  只因为妈拒绝了他过户的要求,他就换了她的药,对她狠下杀手,最后更是见死不救。

  “李若南,要不是为了你家市中心的房和城市户口,我怎么可能忍辱负重伺候你俩这么多年?”

  “去死吧!”

  猛的惊醒,我像濒死的鱼一般,大口大口呼吸。

  半晌,我才发觉我正躺在床上,身旁是熟睡的顾潇然。

  是个梦吗?

  可是……那也太真实了。

  前一世的记忆历历在目,不断刺激着我脆弱的神经。

  妈死后的痛苦无助,被顾潇然推入洪水的惊恐,和活活淹死前巨大的窒息感,无时不刻不再提醒着我——

  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我颤抖着手,登录共同的银行账户。

  还好,钱还在。

  我偷偷留下梦中那笔要了妈命的钱。

  两天后,妈突然急症发作。

  同样的ICU门口,我果断拿出了那笔钱,救下了母亲的命。

  并雇了一个保姆,第一时间送她回了老家休养。

  无数个夜晚,我盯着顾潇然那张熟悉的脸,只觉得茫然。

  日子一天天过去,顾潇然待我始终甜蜜。

  他会为我做饭煲汤,生理期时给我捂肚子,夜里柔声哄我睡觉,随时为我买来一切喜欢的东西。

  一切都没有发生……

  难道,是我误会他了?

  时间长了,后来每每想到那个梦,我只觉的荒诞。

  那不过是个梦,我怎么因此怀疑我的爱人?

  出于愧疚,我买来他最喜欢的游戏机,为他准备生日惊喜。

  却在布置时,在床垫的夹层处,发现了一条白色蕾丝内裤。

  位置,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这时,电话骤然响起,我噙着泪深呼吸,想要一问究竟。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让我如坠冰窟。

  “南南,我晚上加班,不要等我了……嗯……”

  听筒里,男人极力压抑着低喘声,却在话尾的低哼里暴露无遗。

  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动静,此时我却只觉恶心。

  女人低到几乎不可闻的轻笑声被我敏锐地捕捉。

  手心的内裤,被我攥成小小的一团。

  我知道,这是她故意为之的挑衅。

  02

  那天,我站在冷风中一夜未睡。

  手里握着的,是他开始转移财产的记录。

  一切都是真的。

  出轨是真的,转移财产是真的。

  那上一世,母亲和我的惨死也是真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深爱着的枕边人一下子就烂掉了。

  想到上一世死前,他眼角的猩红和嘴脸肆意的笑容,仿佛压抑了很久很久。

  我猛然惊醒。

  也许,我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这时,朋友季冉打来了电话,和我分享国外的趣事。

  我再忍不住大哭出来,几乎喘不过气。

  除了悲伤,我还痛恨!

  我痛恨为什么老天给了我第二次机会,我又差点相信了他!

  险些,我又重蹈覆辙!

  想起妈妈,我不禁一阵后怕。

  还好这次,我赶在顾潇然转移财产前,留下一笔钱救下了她。

  正在国外度假的季冉气的连夜飞回国。

  她丝毫没有质疑我的话。

  “南南!我早说过!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就是个山村里的凤凰男!”

  “刚认识你就那么殷勤,后来不惜伤害自己,往胳膊上、眼球里刻字,都要证明自己的爱。”

  “这么反人性的事肯定不对!估计他早盘算着吃你家的绝户了!”

  “还好你发现的早!要是真的如你所说……那我豁出自己的命,也要把他千刀万剐!”

  “你一向有主意,需要我做什么,你直接说!”

  我抬起头,朝霞满天,新的一天到了。

  “既然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肥水何必流到外人田?”

  擦去眼泪,我的目光变得坚韧。

  “不被爱的人才是小三,你不过是个失败的女人罢了!”

  想到前世苏小雅的冷嘲热讽,我笑了。

  偷腥的男人永远不会知足,顾潇然是个虚荣的凤凰男,比起苏小雅,他更不能拒绝的,是一个有钱的女人。

  季冉是个名副其实的白富美,为我舍身入局,自然地出现在了顾潇然的身边。

  苏小雅很快成为了她口中失败的女人。

  她披头散发倒在顾潇然公司楼下时,我踱步上前,为她捡回一只鞋。

  “谢谢……”

  “那条白色内裤,是你的吧?”

  她诧异抬头,在看清我的瞬间,不屑地笑了出来。

  “你知道了?来看我的笑话?”

  “你老公宁肯在外面换女人,也不肯和你睡,我都好奇你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

  我冷笑一声,将口袋里的白色内裤狠狠扔在了她的脸上。

  “做小三都留不住男人,你还是反思一下,是不是你在床上不够努力。”

  转身离去,苏小雅崩溃癫狂的尖叫,宛若我战斗的号角。

  为了追到季冉,顾潇然下了血本。

  重生后,我养成了查账的习惯。因为怕我拿到他婚内出轨的证据,他开始找律师咨询。

  在季冉的推荐下,我摇身一变,成为了顾潇然的律师顾问。

  “李律师,我老婆老查账,我想给情人买礼物,怎么才不会留下把柄?”

  “顾先生,这个容易,您全部改用现金支付就可以。”

  坐在顾潇然的怀中,我用手机快速回复了他的疑问。

  看着身旁的顾潇然露出满意的微笑,我便知道——

  他上钩了。

  03

  变故很快发生。

  “他现在已经绝对信任我了。”

  律师事务所里,季冉端着咖啡舒服地靠在椅背上。

  “我带着他投资,已经挣到了几笔小钱。”

  “只要我开口,他就能把全部的钱都投进来,然后倾家荡产。”

  “你和他签好离婚协议后,我就立马动手……”

  “再等等。”我怔怔地打断了季冉的话。

  “南南,你不会是心软了吧?”季冉蹙起眉。

  “你别忘了!他背叛了你!他转移了全部财产!还会杀了你!”

  “可那些,毕竟还没发生。”我沉声说。

  她急了眼,哐当一下起身:“你怎么了?!难道你还爱着他?!”

  “我已经不爱他了。”

  “但·····我怀孕了。”

  我失魂落魄地拿出验孕棒,无力地跌坐下去。

  沉默就这样横在我们之间,无声地蔓延。

  空气中,只剩下搅拌咖啡后的空转声。

  “已经三个月了。”

  “这和梦中的记忆不同,我不确定,那些事究竟有没有真的发生过……”

  “如果是真的,我应该在半年后才怀孕。”

  “如果只是个梦,他并没有做绝的话,那我为什么要做绝呢?”

  这是顾潇然的孩子,但……也是我的孩子!

  上一世,我护着肚子在水中挣扎的画面不断浮现。

  也许是上一世的错觉,也许是激素的影响,我此刻竟然软了心。

  我甚至自己都不能理解我自己!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良久,季冉发出长长的喟叹。

  “看来,你还是不死心。”

  “伯母已经安然无恙,我有一个方法,可以检验他有没有良心。”

  “就当是你给他的最后一个机会。”

  第二天,我拿出一份伪造的癌症病历。

  “潇然,我得了绝症,医生说,最多只能活一个月了。”

  眼前的男人瞳孔猛地一震,良久,他紧紧攥住我的手。

  “南南,你别怕,我会陪你治好病的。”

  我下意识抽出手,看着他真挚的泪眸,恶心在胃里剧烈翻涌。

  这双眼睛,这双唇,这具身体,都和另一个女人亲密接触过。

  各种情愫混杂,是恍然,是恶心,是寒心。

  最后,变成满心的愤怒。

  如果他还爱我,那为什么会背叛我?!

  如果他不爱我,那为什么又要骗我?!

  牙齿在颤抖中咬的越来越紧,我紧紧闭上双眼。

  我绝不可能原谅他的背叛。

  但若是他不做绝,我会给他留一线颜面。

  第二天,我佯装出门检查。

  顾潇然接了一个电话后,满脸歉意地看向我。

  “南南,公司有点事,你自己去吧。”

  “是一个大项目,等谈下来,我就能带你去国外看病了。”

  之后的一个月,每次去检查前,他总有各种借口。

  有时是加班,有时是出差。

  我知道,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背后,他都在季冉那里。

  毕竟,陪伴一个时日无多的糟妻,怎么比得上奉承富婆呢?

  到后来,我开始找他要治疗费,他甚至连借口都不找,索性玩起了消失。

  多么熟悉的桥段!

  至亲活生生死在眼前的绝望如潮水一般袭来。

  事后,他总是满怀愧疚地道歉。

  说钱拿去投资了,马上就能取出来,让我再等等。

  我却只觉得可笑。

  一个月将至,他竟真狠心至此,眼睁睁地看着我去死!

  一天夜里,我听到他悄声起身,翻看我的病历。

  安静的翻页声后,一声喜悦的轻笑在黑暗中响起,像一柄刀子,生生插入我的心脏。

  手机叮咚响起,一条消息弹出。

  “李律师,我想咨询一下,继承遗产的流程麻烦吗?”

  04

  第二天,我把签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在了桌子上。

  “潇然,我们离婚吧。”

  “我没多少日子了,实在不忍心拖累你。”

  顾潇然满眼惊慌,他紧紧抱住我。

  “说什么傻话!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我的嘴角漏出一抹冷笑。

  多好的演技,如果放在以前,我真的会相信。

  可现在,他的野心昭然若揭。

  如果不离婚,等我死后,他便可以拿到全部财产。

  他不过是舍不得到手的钱飞了罢了。

  电话骤然响起,他立马松开我,小跑到角落接听。

  “潇然,你怎么还不离婚啊?我家逼我联姻呢!”

  “你再不离婚,我就只能和霍少结婚了!”

  季冉做作的声音隐约传来。

  电话挂断,他换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刚刚公司有点事。”

  “南南,你真的要和我分开吗?”

  看着他努力故作忧伤,却压抑不住马上嫁入豪门的喜悦,我只觉得恶心无比。

  我青春最好的六年,竟然都浪费在了这样的一个人渣身上!

  “真的。”

  我斩钉截铁。

  一切都是一场戏,但虚情假意中,唯独这句是真的。

  不等我说完话,他便着急地接了话:“那好吧,你要是心有不安,也不利于养病。”

  “但是等你好了,我们立马复婚,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我嘴角扯起一个笑容,眼睛中却满是寒意。

  “好。”

  “财产对半分,我治病需要钱,两套房给你,剩下的五百万都给我,怎么样?”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叮咚响起,是季冉发来的。

  “宝贝,我爸觉得你太穷了,怕是不会答应。”

  “这样,你带五百万过来,我带你投资公司最大的内部项目,保守能翻六倍,到时你拿去注册公司上市,咱们就能顺利结婚了!”

  顾潇然蹙起眉头,眼神变得虚浮起来。

  虽然房子更加值钱,但是卖房需要时间,急售的话,恐怕都凑不够五百万。

  最后,他俯下身子,温柔地扶住我的胳膊。

  “南南,你治病的话,五百万恐怕不够。”

  “房子更值钱些,这样吧,两套房子都给你,这也证明了我的心意。”

  “我只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你还重要。”

  温柔的情话,真挚的眸,此时却变得无比可笑。

  “可是,我一会儿去复查,需要现金。”我毫无感情,直直看向他的眸。

  哪怕到现在,我还是在赌,想看看他有没有最后一丝良心。

  夫妻六年,哪怕只有一点呢?

  “你放心,复查的钱,都由我来出。”

  “要不是为了让你心里好受些,打死我也不可能和你离婚!那两套房子在你那里,是我的承诺。”

  “南南,你信我,我爱你。”

  签下离婚协议书后,一条消息弹亮了屏幕。

  “李律师,再和您确认一下。”

  “离婚冷静期中,妻子重病去世,丈夫可以获得遗产吧?”

  我冷笑一声,在他恶心的臂弯中轻轻拿起手机。

  “是的,顾先生。”

  05

  民政局门口,刚递交了离婚申请,顾潇然就借口公司有事溜之大吉。

  哪怕已经坐拥五百万,给我花一分钱,都让他这么害怕吗?

  也是,他都咨询遗产问题了,现在怕是巴不得我早点死。

  看着绝尘而去的汽车背影,我戚戚一笑。

  对他这个六年的枕边人,我从未觉得如此陌生过。

  “计划很顺利,不动产他都留下了,五百万我刚收到,现在转给你吗?”

  季冉从身后的保时捷走下,蹬着高跟鞋走到我的身后。

  “不急,等证下来再说吧。”

  “下午有什么安排?”

  “陪我把孩子打了。”

  对上季冉不解的眼神,我摸了摸还未隆起的肚子:“他的父亲不值得他来这世间一趟。”

  “而且,我的生活需要新的开始。”

  手术结束,我白着一张脸回了家,早早便睡下。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客厅传来悉悉祟祟的声响。

  打开卧室门,白事公司的人正在客厅忙前忙后丈量尺寸。

  见我突然醒来,顾潇然手忙脚乱将他们打发走。

  “潇然,你在做什么?”

  昏暗的灯光下,慌忙藏起的黑白遗照,我看的清清楚楚,但我还是假装不懂一般。

  他竟无半点心虚,仅一瞬,就切换成深情的温柔模样。

  “没什么,家里漏水了,我找了装修公司的来看看。快去睡吧,今天你的脸色很不好。”

  我轻笑一声,点了点头。

  六年婚姻,最终的结局,竟然沦落到两人都在清醒地演戏。

  离婚冷静期30天,快点结束吧。

  第二天顾潇然刚出门,我就联系了搬家公司和换锁师傅。

  “我已经拉黑他了,真是期待,他晚上回来发现无家可归,又一无所有的时候,究竟是什么表情呢?”

  身旁的季冉开心地笑出了声。

  “晚上有台风,陪我去酒吧宿醉吧!”

  “就当庆祝姐妹我重获新生。”

  “去什么酒吧?昨天才做了人流,医生让你静养。”季冉瞪大了眼睛。

  我拍了怕她的头,灿灿地笑笑。

  “医生也让我心情放开。你放心,我不喝酒,喝牛奶!”

  我故作开心地用手指将唇强行拉出弧度,可眼中的冰霜却无处隐藏。

  灯红酒绿中,我颓然地蜷缩在沙发一角。

  报复是两败涂地的事情。

  即便这一世,我保全了一切,他失去了所有,但此刻神伤也是无法磨灭的烙印。

  音乐的轰鸣再次响起,我压抑不住心头的烦躁,走出门深呼吸。

  这时,顾潇然的声音从隔壁包间中传出。

  “今晚零点,股市开盘,我就是千万富翁了!”

  “顾哥谦虚了!等娶了豪门千金,这几千万算得了什么!”

  “在座的都是我的好兄弟,今晚开盘,你们陪我庆祝,我一人给你们五十万!”

  欢呼声中,我从门缝偷偷看去。

  顾潇然在一众人的簇拥下,推杯换盏,得意的满面红光。

  他的怀中,抱着一个女人。

  竟是苏小雅!

  “小雅,之前委屈你了,等我拿下季氏大权,就和季冉离婚,带你过豪门生活!”

  苏小雅满脸娇羞地靠在顾潇然的怀中。

  “潇然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绝情。”

  “你前妻那天还来羞辱我,结果到头来,被抛弃的还不是只有她一个?”

  一片嘲讽的哄笑声刺耳无比。

  “委屈你了宝贝!一会儿开盘了,你想要什么包包,我都给你买!”

  “以后季冉的钱,都是你的!”

  靠在光影斑驳的走廊,我不由得笑出了声。

  我原以为他只是爱慕虚荣的凤凰男,竟看不出他还有水性杨花的潜质。

  软饭还能硬吃到这种程度,真是开了眼界。

  此刻心中神伤不再,我也开始期待,晚上十二点时他的表情。

  低头看了看表,十一点五十九分。

  报应,马上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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