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葬礼潦草收场。
陆景衍把自己锁进房间，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
他开始发疯一样，翻找我留下的所有东西。
每一次触碰，我生前的心声就如潮水般涌来。
那些被他视作空气的爱意，被他嗤之以鼻的痛苦，如今字字诛心。
他找到了我画的那幅素描。
画上的他，眉眼带笑，是记忆里最好的模样。
【我曾想画下他的全部，陪他看尽山河。】
【最后只剩下这画纸，和无尽的冷漠。】
陆景衍的手抖得厉害，画纸从他指尖飘然落地。
他痛苦地抱住头，喉咙里挤出野兽般压抑的悲鸣。
林婉儿推门进来，端着参汤。
“景衍哥哥，你别这样折磨自己，人死不能复生。”
【盛薇那个贱人，死了还要阴魂不散。】
【景衍哥哥到底怎么了？不会真的对她动了什么心思吧？】
陆景衍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锁住她。
听着她心里恶毒的咒骂，再对比她脸上虚伪的关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滚！”
他抓起桌上的东西，狠狠地朝她砸了过去。
林婉儿尖叫着躲开，满脸的不可置信。
陆景衍不再看她一眼，脑海里全是过去的回忆。
他想起我每一次带着期盼的讨好，想起我每一个欲言又止的眼神。
过去，他满心满眼只有林婉儿，只觉得我虚伪，觉得我做作。
现在，那些被他忽略的声音，在他脑中炸开。
【他今天会回家吃饭吗？厨房炖着他喜欢的汤。】
【他又生气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我只是想和他好好说句话，为什么这么难。】
所有被他践踏的细节，此刻都化作最锋利的刀，一刀刀剐着他的心。
他在衣柜最深处，翻出一个从未见过的礼盒。
里面是一块定制的手表。
【这块表，很衬他。】
【他会喜欢吗？】
【算了，他从来不会收我的东西。】
陆景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终于砸落。
他到这一刻才明白，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疯长。
我的死，真的只是意外？
他疯了一样冲到医院，找到了我的主治医生。
他一把揪住医生的衣领，双眼赤红地质问。
医生吓得语无伦次，眼神拼命躲闪。
但他的心声，却出卖了他。
【还不是林婉儿，那么丰厚的报酬。】
【反正她都说了……治也治不好了，不如早点解脱，剩下的可和我没关系。】
真相是一把刀，精准地捅进陆景衍的心脏。
他冲回陆家，客厅里，林婉儿正悠闲地喝着茶。
他冲过去，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是你！是你害死了她！”
林婉儿吓坏了，拼命挣扎。
“景衍哥哥，你疯了！我怎么可能害薇薇！”
她还在演。
可她心里的声音不会说谎。
【他怎么会知道？！不可能！我做得天衣无缝！】
【这个蠢货，现在才来给那个贱人出头？晚了！】
【反正人都死了，我只要咬死不认，他还不是被我哄得团团转。】
所有谎言，在绝对的真相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陆景衍甩开她，力道大得让她直接摔在地上。
“滚出陆家！”
“我不想再看到你这张脸！”
林婉儿彻底慌了，她爬过来，死死抱住陆景衍的腿求饶。
【不能走！我绝对不能被赶出去！】
【这蠢货到底抽什么风？盛薇那个贱人都死了还害得我不安生。】
听着她怨毒到极致的心声，陆景衍眼中最后的情分也彻底燃尽。
他开始疯狂地寻找我的痕迹。
他不信我真的死了。
“葬礼上，那个身影，一定是薇薇。”
他无法接受，我是带着那样的绝望离开。
他在痛苦的深渊里挣扎。
5
我换了个名字，苏念。
在南城，一座温暖的沿海城市，我活了过来。
阳光，沙滩，海浪。
没有陆景衍的世界，连呼吸都是甜的。
我开了一家花店，每日与花草为伴。
在这里，我遇到了傅斯年。
隔壁咖啡店的老板叫傅斯年。
他英俊、风趣，每天都会送来一杯亲手调制的咖啡，从不重样。
他不知道我的过去，只说被我身上那股安静的力量吸引。
“苏小姐，今晚有个慈善晚宴，能有幸邀你做我的女伴吗？”
他发出邀请，眼神真诚坦荡。
我笑着点头。
那晚，我选了一条月白色的长裙。
傅斯年看见我时，眼中的欣赏毫不掩饰。
晚宴上，我不再是那个永远跟在人身后，不被看见的陆太太。
我是苏念，自信，明亮。
我享受着久违的尊重与瞩目。
而千里之外的北城。
陆景衍正被悔恨一寸寸啃噬。
他听到的，关于我生前的心声越多，心就越痛如刀绞。
酒精和失眠成了他的日常。
陆氏集团的股价，因他频频失误的决策，一泻千里。
整个陆家，对他失望透顶。
命运的齿轮，精准地咬合。
我和陆景衍，在这场南城的慈善晚宴上，重逢了。
他作为北城陆氏的代表出席。
我第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瘦得脱了相，眼窝深陷，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他空洞地站在人群里，与周遭的衣香鬓影格格不入。
看到他这副鬼样子，我都有些不适应。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猛地抬头。
视线穿过人群，死死钉在我身上。
他瞳孔剧震。
茫然，震惊，最后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他脚步一动，就想朝我走来。
就在这时，傅斯年手臂一伸，将我强势地带进怀里。
他的手有力地揽住我的腰，姿态亲昵又霸道。
随即，他抬眼，朝陆景衍投去一个胜利者般挑衅的眼神。
我能清晰地听见，陆景衍心里的世界正在崩塌。
【是她！真的是她！】
【她没死！她真的没死！】
【她身边那个男人是谁？他们是什么关系？】
嫉妒和剧痛，像毒藤一样死死勒住他的心脏。
我靠在傅斯年温暖的怀里，对他扯出一个礼貌而冰冷的微笑。
然后，我在心里，一字一句地对他说：
【陆景衍，好久不见。】
陆景衍从南城回到北城，像一具被抽走了魂魄的空壳。
他将自己关进婚房，那个我和他曾经的“家”。
尘封的日记本被再次翻开。
更多，更深的绝望。
【我今天才知道，三年前那场盛世婚礼，不过是一场交易。】
【他娶我，只因为林婉儿需要我的骨髓。】
【原来我的丈夫，是为了救他的白月光，才给了我陆太太的身份。】
【陆景衍，你怎么能这么狠。】
字字如刀，剐着他的心脏。
他疯了一样，开始在北城搜寻我的“痕迹”。
他冲进我们去过的餐厅。
耳边立刻响起我当年的心声。
【他说他爱吃这里的菜，我点了满满一桌。】
【后来才知道，这是林婉儿的口味。】
他站在我们看过的电影院前。
记忆里的声音冰冷又悲哀。
【他说他想看这部电影，我通宵排队买票。】
【后来才知道，是林婉儿一直吵着想看。】
【陆景衍，在你的世界里，到底有没有一秒，是属于我的？】
一个个真相，像迟来的凌迟，一片片割下他的血肉。
他偶然从一个被辞退的老仆人醉后的只言片语里，捕捉到了一个词——火灾。
6
五年前，陆家仓库那场大火。
他被困在里面，浓烟呛得他失去意识。
是我。
是我不顾所有人阻拦，疯了一样冲进去，用单薄的后背将他拖了出来。
那场火，在我背上烙下了永不褪色的丑陋疤痕。
可他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是闻讯赶来的林婉儿。
他抱着她，感激涕零。
他许诺了她无数未来。
他不知道，在另一间病房，真正的救命恩人，正独自忍受着烈火灼烧般的剧痛。
而我当时心里想的，只有一句。
【他没事就好，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这句话，成了压垮陆景衍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听完，身体猛地一晃，直挺挺跪了下去。
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他像一头濒死的野兽，用拳头狠狠砸着地面。
幻觉开始出现。
他总能看见我站在他身后，用那双死寂的眼睛，无声地看着他。
嘴角噙着一抹笑，冰冷又嘲讽。
仿佛在说：你活该。
林婉儿不死心，还想做最后挣扎。
她找到形容枯槁的陆景衍，哭得梨花带雨。
【我就不信这一次我拉下脸来主动哄他！他还能不动心？我一定能重新回到他身边！】
陆景衍听着她内心的盘算，只觉得无比恶心。
他没废话，直接将她冒名顶替、构陷我的一桩桩罪证，全部甩到了陆家和公众面前。
陆家震怒。
林婉儿一夜之间身败名裂，被彻底逐出北城。
陆氏集团的危机还在不断加深。
可陆景衍已经管不了了。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我。
不惜一切代价。
南城的报纸上，陆氏的负面新闻只占了一个小小的角落。
我扫了一眼，心中毫无波澜。
陆景衍，这都是你应得的报应。
傅斯年开始追求我。
他不像陆景衍，从不把我当成一个漂亮的附属品。
他会认真听我谈论我的画，会在我画画时安静地待在一旁。
他记得我不吃葱姜，记得我喜欢在雨天看老电影。
那些被陆景衍嗤之以鼻的琐碎，被他一一珍藏。
我向他坦白了我的心脏病和我的过去。
我以为会看到他退缩的眼神。
他却只是更用力地将我拥进怀里，温热的胸膛传递着安定的力量。
“念念，别怕。”
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坚定而温柔。
“你的以后，都有我。”
他的心声，一字不差地响起。
【我不会让她有事。】
【我要她好好地，活一辈子。】
那天，我和傅斯年正沿着南城的海岸散步。
一辆黑色宾利像一道突兀的伤疤，猛地切断了眼前的风景。
车门推开，陆景衍走了下来。
不过几日未见，他整个人已经形销骨立，眼下的乌青像是腐烂的淤泥。
他死死地盯着我，那双曾经只有冷漠和厌烦的眼睛，此刻盛满了血丝和浓稠的悔恨。
“念念，回家吧。”
他脚步踉跄地向我走来。
傅斯年不动声色地跨出一步，将我完全护在身后。
“陆先生。”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这里不欢迎你。”
陆景衍的目光越过他，依旧胶着在我身上。
“薇薇……”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破裂的鼓。
“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弯下挺直了三十年的脊梁，姿态卑微到尘埃里。
我清晰地听见傅斯年心底发出的一声冷嗤。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你带给她的地狱，凭什么一句错了就想勾销？】
【你配吗？】
7
那一声声冰冷的裁决，通过诡异的渠道，精准地灌进陆景衍的耳朵。
他的身体剧烈一震，血色从脸上瞬间褪尽，惨白如纸。
他看着傅斯年密不透风的保护姿态，看着我平静甚至漠然的脸。
那是一种他从未在我脸上见过的、彻底的疏离。
羞耻和绝望像两只巨手，扼住他的咽喉。
他再也站不住，转身跌跌撞撞地逃回车里，狼狈得像一条丧家之犬。
那晚，傅斯年向我表白。
在晚风微醺的海滩，他告诉我一个深藏多年的秘密。
“很多年前，北城画展，我对你的画一见钟情。”
“后来，我一直关注你。我知道你过得不开心，我总在想，要怎么才能把你从那个牢笼里拉出来。”
“直到你‘死’了，我动用了所有关系，才在南城找到改名换姓的你。”
他眼里的光，比夜空最亮的星辰还要灼热。
“念念，给我一个机会。”
“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笑着，眼泪却掉了下来。
我用力点头。
“好。”
我决定，彻底放下过去，和他重新开始。
陆景衍把自己灌得烂醉。
酒吧里嘈杂的议论声，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针，扎进他的耳膜。
“听说了吗？傅家那位太子爷，最近在南城追一个叫苏念的画家，简直是捧在手心里怕化了。”
“那个苏念，好像就是以前陆家的盛薇！”
“真的假的？陆景衍当初为了个林婉儿把她逼走，现在傅家的人捡了宝？他怕不是个傻子吧！”
南城傅家。
那是在北城也如雷贯耳，连陆家都要仰望的存在。
悔恨和嫉妒化作浓酸，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彻底绝望了。
不久后，我和傅斯年去了欧洲。
我开通了新的社交账号，第一张照片，是我和他在雪山下的合影。
照片里，我笑得灿烂，是他从未见过的、发自内心的幸福。
那张照片，通过共同好友，传到了陆景衍的手机上。
他知道。
我的人生，再也不会有回头路了。
我和傅斯年在雪山拥吻的照片，成了压垮陆景衍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终于疯了。
不计代价地动用所有人脉，满世界找我。
甚至去求了那些他曾不屑一顾的人，放下所有尊严，只为换取一个地址。
南城，面朝大海的白色别墅。
他站在门外，那扇门隔开的是他回不去的曾经。
他眼里的红血丝几乎要爆开，内心只剩下一个卑微的念头。
【念念，只要你让我再看你一眼。】
【一眼就好。】
门开了。
开门的是傅斯年。
他穿着柔软的居家服，腰间还系着围裙，手里拿着一把锅铲，眉眼温柔。
可那份温柔在看到陆景衍的瞬间，便凝结成冰。
”陆先生，这里不欢迎你。“
【阴魂不散。】
【你这种垃圾，连呼吸都会弄脏她的空气。】
冰冷的字句像钢针，精准地扎进陆景衍的脑海。
他浑身一颤，却还是固执地透过缝隙朝屋内望去。
我正窝在沙发里，看着一部老旧的喜剧电影，笑得前仰后合。
8
“薇薇……”
他颤抖着，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的笑声戛然而止。
回头看到他那张形销骨立的脸，我脸上的光瞬间熄灭，只剩下冰封的厌恶。
陆景衍再也忍不住，冲了进来。
“扑通”一声，直挺挺跪在了我面前。
“薇薇，对不起，我错了。”
“你回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声泪俱下，诉说着自己的悔恨。
我只是冷漠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但他听见了。
听见了我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陆景衍，你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你对我三年的伤害吗？】
【陆景衍，你现在这副样子，真恶心。】
陆景衍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惨白如鬼。
他明白了，一切都无可挽回。
傅斯年放下锅铲走过来，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直接拎起陆景衍的后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让陆景衍胆寒的压迫力。
“陆先生，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再有下次，我不介意让陆氏集团从北城消失。”
话音未落，陆景衍已经被毫不留情地甩出了门外。
大门在他面前重重关上。
他狼狈地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是他助理打来的，声音里满是末日降临般的惊恐。
“陆总！完了！我们所有的项目都被紧急叫停，傅家……傅家对我们发起了全面收购！”
陆景衍僵在原地，脑中只剩下傅斯年那句轻描淡写的警告。
原来，他不是在威胁。
他只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连带着整个陆家，都成了他这场笑话的陪葬品。
而别墅里，傅斯年正用纸巾擦拭着刚才碰过陆景衍的手，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
他转身走向我，眼里的冰冷早已化为暖意。
“婚礼的细节，你想好去哪里办了吗？”
我看着他，重新笑了起来，心里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至于陆景衍。
他，早就出局了。
我和傅斯年的婚礼，定在南城最美的海边。
我挽着他的手臂，走向神父，心被喜悦与安宁填满。
我挽着傅斯年的手臂，走向神父，心中充满了喜悦和安宁。
陆景衍来了。
他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偷偷混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不合身的旧西装，胡子拉碴，躲在最远的角落，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他死死盯着我脸上的笑，听着宾客们的祝福。
【新娘真漂亮，跟傅总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不是么，听说以前吃尽了苦头，现在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那些议论像针，扎进他的耳朵。
傅斯年牵起我的手，他的心声温暖而坚定。
【薇薇，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我发誓，今后绝不再让你受半分委屈。】
我眼眶一热，是感动的泪。
陆景衍也听见了。
他终于明白什么是爱。
而他，曾亲手将这份爱碾得粉碎。
傅斯年举杯，面向所有宾客。
“感谢各位，参加我和薇薇的婚礼。”
“也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陆景衍的方向，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陆景衍痛苦地闭上眼。
因为他听见了我的心声，听见了我对他最后的审判。
【陆景衍，你以为我会回头？】
【你错了。】
【我只会，离你越来越远，直到你的世界里，再也没有我的痕迹。】
9
傅斯年注意到了他。
他端着两杯香槟，径直朝陆景衍走去。
他将其中一杯递到陆景衍面前，语气礼貌得近乎残忍。
“陆总，来都来了，不喝杯喜酒？”
【尝尝，这就是你失去她的滋味。】
陆景衍颤抖着手，接过酒杯。
杯中升腾的气泡，映出他一败涂地的人生。
他猛地灌了下去。
酒液辛辣，混着眼泪滑进喉咙。
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我和傅斯年交换戒指，许下永恒。
而陆景衍，被两个保安“请”出了现场。
他被丢在婚礼外的马路上，身后是震耳的欢呼与掌声。
那扇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两个世界。
从此，他的地狱，与我的天堂，再无关系。
林婉儿的消息，是傅斯年的助理发来的。
一张偷拍照。
昔日众星捧月的林家大小姐，此刻正蹲在后巷，跟野猫抢夺垃圾桶里的剩饭。
照片上的她形容枯槁，眼神怨毒，哪还有半分从前的光鲜。
据说她想联系媒体，把我“死而复生”的秘密捅出去，搏一个鱼死网破。
可傅斯年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她所有不甘的嘶吼，都像投入深海的石子，连一圈涟漪都未曾漾起。
我看完，面无表情地关掉手机。
傅斯年从背后拥住我，下巴抵在我肩上。
“在看什么，嗯？”
“一只过街老鼠的下场。”
他轻笑一声，吻了吻我的耳垂。
“脏了你的眼，该罚。”
至于陆景衍，更是成了商圈的一个笑话。
婚礼之后，他彻底疯魔。
他卖掉了象征陆家荣耀的老宅，遣散了所有佣人。
然后，他开始疯狂地投身公益，妄图以此赎罪。
可笑。
他亲手将我推入地狱，如今却想靠几张捐款支票，去换一个天堂的入场券？
他毁掉的我，拿什么来赎。
我的主治医生从国外打来越洋电话，语气激动得近乎语无伦次。
“傅太太，您的检查报告……简直是医学奇迹！”
“所有指标，都趋向于一个完全健康的正常人！”
电话那头，是医生的狂喜。
电话这头，傅斯年握着我的手，眼眶通红。
他把我紧紧揉进怀里，声音喑哑。
“薇薇，我做到了。”
“我说过，会让你好好活着，活很久很久。”
我们正在瑞士。
在阿尔卑斯山的雪道上，我迎着风，从最高处一冲而下。
这是我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极限运动。
傅斯年在我身后不远处护着，神情紧张得像个第一次送孩子上学的父亲。
风在耳边呼啸，冰冷的空气灌满胸腔，心脏却跳动得平稳而有力。
我终于在雪道尽头稳稳停住，转身，对他张开双臂。
傅斯年冲过来，一把将我抱起，在原地疯狂转圈。
阳光洒在雪地上，折射出万千光芒。
我看着他眼中的狂喜与珍爱，主动吻了上去。
陆景衍，林婉儿。
那些人，那些事，都已是上个世纪的尘埃。
我的世界里，阳光正好。
葬礼潦草收场。
陆景衍把自己锁进房间，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
他开始发疯一样，翻找我留下的所有东西。
每一次触碰，我生前的心声就如潮水般涌来。
那些被他视作空气的爱意，被他嗤之以鼻的痛苦，如今字字诛心。
他找到了我画的那幅素描。
画上的他，眉眼带笑，是记忆里最好的模样。
【我曾想画下他的全部，陪他看尽山河。】
【最后只剩下这画纸，和无尽的冷漠。】
陆景衍的手抖得厉害，画纸从他指尖飘然落地。
他痛苦地抱住头，喉咙里挤出野兽般压抑的悲鸣。
林婉儿推门进来，端着参汤。
“景衍哥哥，你别这样折磨自己，人死不能复生。”
【盛薇那个贱人，死了还要阴魂不散。】
【景衍哥哥到底怎么了？不会真的对她动了什么心思吧？】
陆景衍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锁住她。
听着她心里恶毒的咒骂，再对比她脸上虚伪的关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滚！”
他抓起桌上的东西，狠狠地朝她砸了过去。
林婉儿尖叫着躲开，满脸的不可置信。
陆景衍不再看她一眼，脑海里全是过去的回忆。
他想起我每一次带着期盼的讨好，想起我每一个欲言又止的眼神。
过去，他满心满眼只有林婉儿，只觉得我虚伪，觉得我做作。
现在，那些被他忽略的声音，在他脑中炸开。
【他今天会回家吃饭吗？厨房炖着他喜欢的汤。】
【他又生气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我只是想和他好好说句话，为什么这么难。】
所有被他践踏的细节，此刻都化作最锋利的刀，一刀刀剐着他的心。
他在衣柜最深处，翻出一个从未见过的礼盒。
里面是一块定制的手表。
【这块表，很衬他。】
【他会喜欢吗？】
【算了，他从来不会收我的东西。】
陆景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终于砸落。
他到这一刻才明白，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疯长。
我的死，真的只是意外？
他疯了一样冲到医院，找到了我的主治医生。
他一把揪住医生的衣领，双眼赤红地质问。
医生吓得语无伦次，眼神拼命躲闪。
但他的心声，却出卖了他。
【还不是林婉儿，那么丰厚的报酬。】
【反正她都说了……治也治不好了，不如早点解脱，剩下的可和我没关系。】
真相是一把刀，精准地捅进陆景衍的心脏。
他冲回陆家，客厅里，林婉儿正悠闲地喝着茶。
他冲过去，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是你！是你害死了她！”
林婉儿吓坏了，拼命挣扎。
“景衍哥哥，你疯了！我怎么可能害薇薇！”
她还在演。
可她心里的声音不会说谎。
【他怎么会知道？！不可能！我做得天衣无缝！】
【这个蠢货，现在才来给那个贱人出头？晚了！】
【反正人都死了，我只要咬死不认，他还不是被我哄得团团转。】
所有谎言，在绝对的真相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陆景衍甩开她，力道大得让她直接摔在地上。
“滚出陆家！”
“我不想再看到你这张脸！”
林婉儿彻底慌了，她爬过来，死死抱住陆景衍的腿求饶。
【不能走！我绝对不能被赶出去！】
【这蠢货到底抽什么风？盛薇那个贱人都死了还害得我不安生。】
听着她怨毒到极致的心声，陆景衍眼中最后的情分也彻底燃尽。
他开始疯狂地寻找我的痕迹。
他不信我真的死了。
“葬礼上，那个身影，一定是薇薇。”
他无法接受，我是带着那样的绝望离开。
他在痛苦的深渊里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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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换了个名字，苏念。
在南城，一座温暖的沿海城市，我活了过来。
阳光，沙滩，海浪。
没有陆景衍的世界，连呼吸都是甜的。
我开了一家花店，每日与花草为伴。
在这里，我遇到了傅斯年。
隔壁咖啡店的老板叫傅斯年。
他英俊、风趣，每天都会送来一杯亲手调制的咖啡，从不重样。
他不知道我的过去，只说被我身上那股安静的力量吸引。
“苏小姐，今晚有个慈善晚宴，能有幸邀你做我的女伴吗？”
他发出邀请，眼神真诚坦荡。
我笑着点头。
那晚，我选了一条月白色的长裙。
傅斯年看见我时，眼中的欣赏毫不掩饰。
晚宴上，我不再是那个永远跟在人身后，不被看见的陆太太。
我是苏念，自信，明亮。
我享受着久违的尊重与瞩目。
而千里之外的北城。
陆景衍正被悔恨一寸寸啃噬。
他听到的，关于我生前的心声越多，心就越痛如刀绞。
酒精和失眠成了他的日常。
陆氏集团的股价，因他频频失误的决策，一泻千里。
整个陆家，对他失望透顶。
命运的齿轮，精准地咬合。
我和陆景衍，在这场南城的慈善晚宴上，重逢了。
他作为北城陆氏的代表出席。
我第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瘦得脱了相，眼窝深陷，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他空洞地站在人群里，与周遭的衣香鬓影格格不入。
看到他这副鬼样子，我都有些不适应。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猛地抬头。
视线穿过人群，死死钉在我身上。
他瞳孔剧震。
茫然，震惊，最后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他脚步一动，就想朝我走来。
就在这时，傅斯年手臂一伸，将我强势地带进怀里。
他的手有力地揽住我的腰，姿态亲昵又霸道。
随即，他抬眼，朝陆景衍投去一个胜利者般挑衅的眼神。
我能清晰地听见，陆景衍心里的世界正在崩塌。
【是她！真的是她！】
【她没死！她真的没死！】
【她身边那个男人是谁？他们是什么关系？】
嫉妒和剧痛，像毒藤一样死死勒住他的心脏。
我靠在傅斯年温暖的怀里，对他扯出一个礼貌而冰冷的微笑。
然后，我在心里，一字一句地对他说：
【陆景衍，好久不见。】
陆景衍从南城回到北城，像一具被抽走了魂魄的空壳。
他将自己关进婚房，那个我和他曾经的“家”。
尘封的日记本被再次翻开。
更多，更深的绝望。
【我今天才知道，三年前那场盛世婚礼，不过是一场交易。】
【他娶我，只因为林婉儿需要我的骨髓。】
【原来我的丈夫，是为了救他的白月光，才给了我陆太太的身份。】
【陆景衍，你怎么能这么狠。】
字字如刀，剐着他的心脏。
他疯了一样，开始在北城搜寻我的“痕迹”。
他冲进我们去过的餐厅。
耳边立刻响起我当年的心声。
【他说他爱吃这里的菜，我点了满满一桌。】
【后来才知道，这是林婉儿的口味。】
他站在我们看过的电影院前。
记忆里的声音冰冷又悲哀。
【他说他想看这部电影，我通宵排队买票。】
【后来才知道，是林婉儿一直吵着想看。】
【陆景衍，在你的世界里，到底有没有一秒，是属于我的？】
一个个真相，像迟来的凌迟，一片片割下他的血肉。
他偶然从一个被辞退的老仆人醉后的只言片语里，捕捉到了一个词——火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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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陆家仓库那场大火。
他被困在里面，浓烟呛得他失去意识。
是我。
是我不顾所有人阻拦，疯了一样冲进去，用单薄的后背将他拖了出来。
那场火，在我背上烙下了永不褪色的丑陋疤痕。
可他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是闻讯赶来的林婉儿。
他抱着她，感激涕零。
他许诺了她无数未来。
他不知道，在另一间病房，真正的救命恩人，正独自忍受着烈火灼烧般的剧痛。
而我当时心里想的，只有一句。
【他没事就好，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这句话，成了压垮陆景衍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听完，身体猛地一晃，直挺挺跪了下去。
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他像一头濒死的野兽，用拳头狠狠砸着地面。
幻觉开始出现。
他总能看见我站在他身后，用那双死寂的眼睛，无声地看着他。
嘴角噙着一抹笑，冰冷又嘲讽。
仿佛在说：你活该。
林婉儿不死心，还想做最后挣扎。
她找到形容枯槁的陆景衍，哭得梨花带雨。
【我就不信这一次我拉下脸来主动哄他！他还能不动心？我一定能重新回到他身边！】
陆景衍听着她内心的盘算，只觉得无比恶心。
他没废话，直接将她冒名顶替、构陷我的一桩桩罪证，全部甩到了陆家和公众面前。
陆家震怒。
林婉儿一夜之间身败名裂，被彻底逐出北城。
陆氏集团的危机还在不断加深。
可陆景衍已经管不了了。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我。
不惜一切代价。
南城的报纸上，陆氏的负面新闻只占了一个小小的角落。
我扫了一眼，心中毫无波澜。
陆景衍，这都是你应得的报应。
傅斯年开始追求我。
他不像陆景衍，从不把我当成一个漂亮的附属品。
他会认真听我谈论我的画，会在我画画时安静地待在一旁。
他记得我不吃葱姜，记得我喜欢在雨天看老电影。
那些被陆景衍嗤之以鼻的琐碎，被他一一珍藏。
我向他坦白了我的心脏病和我的过去。
我以为会看到他退缩的眼神。
他却只是更用力地将我拥进怀里，温热的胸膛传递着安定的力量。
“念念，别怕。”
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坚定而温柔。
“你的以后，都有我。”
他的心声，一字不差地响起。
【我不会让她有事。】
【我要她好好地，活一辈子。】
那天，我和傅斯年正沿着南城的海岸散步。
一辆黑色宾利像一道突兀的伤疤，猛地切断了眼前的风景。
车门推开，陆景衍走了下来。
不过几日未见，他整个人已经形销骨立，眼下的乌青像是腐烂的淤泥。
他死死地盯着我，那双曾经只有冷漠和厌烦的眼睛，此刻盛满了血丝和浓稠的悔恨。
“念念，回家吧。”
他脚步踉跄地向我走来。
傅斯年不动声色地跨出一步，将我完全护在身后。
“陆先生。”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这里不欢迎你。”
陆景衍的目光越过他，依旧胶着在我身上。
“薇薇……”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破裂的鼓。
“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弯下挺直了三十年的脊梁，姿态卑微到尘埃里。
我清晰地听见傅斯年心底发出的一声冷嗤。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你带给她的地狱，凭什么一句错了就想勾销？】
【你配吗？】
7
那一声声冰冷的裁决，通过诡异的渠道，精准地灌进陆景衍的耳朵。
他的身体剧烈一震，血色从脸上瞬间褪尽，惨白如纸。
他看着傅斯年密不透风的保护姿态，看着我平静甚至漠然的脸。
那是一种他从未在我脸上见过的、彻底的疏离。
羞耻和绝望像两只巨手，扼住他的咽喉。
他再也站不住，转身跌跌撞撞地逃回车里，狼狈得像一条丧家之犬。
那晚，傅斯年向我表白。
在晚风微醺的海滩，他告诉我一个深藏多年的秘密。
“很多年前，北城画展，我对你的画一见钟情。”
“后来，我一直关注你。我知道你过得不开心，我总在想，要怎么才能把你从那个牢笼里拉出来。”
“直到你‘死’了，我动用了所有关系，才在南城找到改名换姓的你。”
他眼里的光，比夜空最亮的星辰还要灼热。
“念念，给我一个机会。”
“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笑着，眼泪却掉了下来。
我用力点头。
“好。”
我决定，彻底放下过去，和他重新开始。
陆景衍把自己灌得烂醉。
酒吧里嘈杂的议论声，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针，扎进他的耳膜。
“听说了吗？傅家那位太子爷，最近在南城追一个叫苏念的画家，简直是捧在手心里怕化了。”
“那个苏念，好像就是以前陆家的盛薇！”
“真的假的？陆景衍当初为了个林婉儿把她逼走，现在傅家的人捡了宝？他怕不是个傻子吧！”
南城傅家。
那是在北城也如雷贯耳，连陆家都要仰望的存在。
悔恨和嫉妒化作浓酸，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彻底绝望了。
不久后，我和傅斯年去了欧洲。
我开通了新的社交账号，第一张照片，是我和他在雪山下的合影。
照片里，我笑得灿烂，是他从未见过的、发自内心的幸福。
那张照片，通过共同好友，传到了陆景衍的手机上。
他知道。
我的人生，再也不会有回头路了。
我和傅斯年在雪山拥吻的照片，成了压垮陆景衍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终于疯了。
不计代价地动用所有人脉，满世界找我。
甚至去求了那些他曾不屑一顾的人，放下所有尊严，只为换取一个地址。
南城，面朝大海的白色别墅。
他站在门外，那扇门隔开的是他回不去的曾经。
他眼里的红血丝几乎要爆开，内心只剩下一个卑微的念头。
【念念，只要你让我再看你一眼。】
【一眼就好。】
门开了。
开门的是傅斯年。
他穿着柔软的居家服，腰间还系着围裙，手里拿着一把锅铲，眉眼温柔。
可那份温柔在看到陆景衍的瞬间，便凝结成冰。
”陆先生，这里不欢迎你。“
【阴魂不散。】
【你这种垃圾，连呼吸都会弄脏她的空气。】
冰冷的字句像钢针，精准地扎进陆景衍的脑海。
他浑身一颤，却还是固执地透过缝隙朝屋内望去。
我正窝在沙发里，看着一部老旧的喜剧电影，笑得前仰后合。
8
“薇薇……”
他颤抖着，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的笑声戛然而止。
回头看到他那张形销骨立的脸，我脸上的光瞬间熄灭，只剩下冰封的厌恶。
陆景衍再也忍不住，冲了进来。
“扑通”一声，直挺挺跪在了我面前。
“薇薇，对不起，我错了。”
“你回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声泪俱下，诉说着自己的悔恨。
我只是冷漠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但他听见了。
听见了我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陆景衍，你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你对我三年的伤害吗？】
【陆景衍，你现在这副样子，真恶心。】
陆景衍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惨白如鬼。
他明白了，一切都无可挽回。
傅斯年放下锅铲走过来，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直接拎起陆景衍的后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让陆景衍胆寒的压迫力。
“陆先生，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再有下次，我不介意让陆氏集团从北城消失。”
话音未落，陆景衍已经被毫不留情地甩出了门外。
大门在他面前重重关上。
他狼狈地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是他助理打来的，声音里满是末日降临般的惊恐。
“陆总！完了！我们所有的项目都被紧急叫停，傅家……傅家对我们发起了全面收购！”
陆景衍僵在原地，脑中只剩下傅斯年那句轻描淡写的警告。
原来，他不是在威胁。
他只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连带着整个陆家，都成了他这场笑话的陪葬品。
而别墅里，傅斯年正用纸巾擦拭着刚才碰过陆景衍的手，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
他转身走向我，眼里的冰冷早已化为暖意。
“婚礼的细节，你想好去哪里办了吗？”
我看着他，重新笑了起来，心里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至于陆景衍。
他，早就出局了。
我和傅斯年的婚礼，定在南城最美的海边。
我挽着他的手臂，走向神父，心被喜悦与安宁填满。
我挽着傅斯年的手臂，走向神父，心中充满了喜悦和安宁。
陆景衍来了。
他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偷偷混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不合身的旧西装，胡子拉碴，躲在最远的角落，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他死死盯着我脸上的笑，听着宾客们的祝福。
【新娘真漂亮，跟傅总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不是么，听说以前吃尽了苦头，现在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那些议论像针，扎进他的耳朵。
傅斯年牵起我的手，他的心声温暖而坚定。
【薇薇，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我发誓，今后绝不再让你受半分委屈。】
我眼眶一热，是感动的泪。
陆景衍也听见了。
他终于明白什么是爱。
而他，曾亲手将这份爱碾得粉碎。
傅斯年举杯，面向所有宾客。
“感谢各位，参加我和薇薇的婚礼。”
“也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陆景衍的方向，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陆景衍痛苦地闭上眼。
因为他听见了我的心声，听见了我对他最后的审判。
【陆景衍，你以为我会回头？】
【你错了。】
【我只会，离你越来越远，直到你的世界里，再也没有我的痕迹。】
9
傅斯年注意到了他。
他端着两杯香槟，径直朝陆景衍走去。
他将其中一杯递到陆景衍面前，语气礼貌得近乎残忍。
“陆总，来都来了，不喝杯喜酒？”
【尝尝，这就是你失去她的滋味。】
陆景衍颤抖着手，接过酒杯。
杯中升腾的气泡，映出他一败涂地的人生。
他猛地灌了下去。
酒液辛辣，混着眼泪滑进喉咙。
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我和傅斯年交换戒指，许下永恒。
而陆景衍，被两个保安“请”出了现场。
他被丢在婚礼外的马路上，身后是震耳的欢呼与掌声。
那扇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两个世界。
从此，他的地狱，与我的天堂，再无关系。
林婉儿的消息，是傅斯年的助理发来的。
一张偷拍照。
昔日众星捧月的林家大小姐，此刻正蹲在后巷，跟野猫抢夺垃圾桶里的剩饭。
照片上的她形容枯槁，眼神怨毒，哪还有半分从前的光鲜。
据说她想联系媒体，把我“死而复生”的秘密捅出去，搏一个鱼死网破。
可傅斯年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她所有不甘的嘶吼，都像投入深海的石子，连一圈涟漪都未曾漾起。
我看完，面无表情地关掉手机。
傅斯年从背后拥住我，下巴抵在我肩上。
“在看什么，嗯？”
“一只过街老鼠的下场。”
他轻笑一声，吻了吻我的耳垂。
“脏了你的眼，该罚。”
至于陆景衍，更是成了商圈的一个笑话。
婚礼之后，他彻底疯魔。
他卖掉了象征陆家荣耀的老宅，遣散了所有佣人。
然后，他开始疯狂地投身公益，妄图以此赎罪。
可笑。
他亲手将我推入地狱，如今却想靠几张捐款支票，去换一个天堂的入场券？
他毁掉的我，拿什么来赎。
我的主治医生从国外打来越洋电话，语气激动得近乎语无伦次。
“傅太太，您的检查报告……简直是医学奇迹！”
“所有指标，都趋向于一个完全健康的正常人！”
电话那头，是医生的狂喜。
电话这头，傅斯年握着我的手，眼眶通红。
他把我紧紧揉进怀里，声音喑哑。
“薇薇，我做到了。”
“我说过，会让你好好活着，活很久很久。”
我们正在瑞士。
在阿尔卑斯山的雪道上，我迎着风，从最高处一冲而下。
这是我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极限运动。
傅斯年在我身后不远处护着，神情紧张得像个第一次送孩子上学的父亲。
风在耳边呼啸，冰冷的空气灌满胸腔，心脏却跳动得平稳而有力。
我终于在雪道尽头稳稳停住，转身，对他张开双臂。
傅斯年冲过来，一把将我抱起，在原地疯狂转圈。
阳光洒在雪地上，折射出万千光芒。
我看着他眼中的狂喜与珍爱，主动吻了上去。
陆景衍，林婉儿。
那些人，那些事，都已是上个世纪的尘埃。
我的世界里，阳光正好。
背景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