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夫一家重男轻女,可离婚时却拼死争夺女儿抚养权。

  我以为他们良心发现,每月支付天价抚养费。

  直到同事在聚餐时,把一则社会新闻推到我面前:

  「女童疑遭虐待,被开水大面积烫伤。」

  照片里,是我那乖巧胆小的女儿安安。

  我疯了般冲到医院,前夫一家却拦着我,轻描淡写地说:

  「小孩子玩闹,不小心碰倒了开水壶。」

  前夫的新婚妻子白月更是梨花带雨:

  「都怪我没看好,姐姐你别怪伟林。」

  她身后,那个比我女儿小半岁的继子,正抓着一辆玩具车,眼神轻蔑。

  我看着女儿背上触目惊心的伤疤和她惊恐躲闪的眼神,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心中疯长。

  既然他们不把我们母女当回事,那就去监狱里过下半辈子吧!

  1

  我撞开病房的门,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病床上,女儿安安小小的身体陷在被子里,背和手臂都缠着厚纱布。

  纱布边缘渗着血,红肿狰狞。

  她听见声音,瘦小的身体猛地一颤。

  看到是我,她眼睛里瞬间迸发出光亮。

  可那光亮只持续了一秒,就迅速被巨大的恐惧淹没。

  她猛地瑟缩着躲进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敢再看我一眼。

  我的心被狠狠揪住,疼得无法呼吸。

  “安安,妈妈来了。”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来干什么!”

  一个尖利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前婆婆张翠兰一把将我拽出病房。

  “大呼小叫的,安安刚睡着,你是不是非要吵醒她!”

  她中气十足,哪里有半点孙女被烫伤的担忧。

  我甩开她的手,胸口剧烈起伏。

  “安安到底怎么了?”

  前夫周伟林跟了出来,眼神飘忽,根本不敢和我对视。

  “都说了是意外,小孩子玩闹,不小心碰倒了暖水壶。”

  他重复着那套苍白的说辞。

  “意外?”

  我冷笑,指着紧闭的病房门。

  “意外能烫成这样?意外能让她吓得连妈妈都不敢认?”

  “意外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

  我字字见血,逼视着他。

  他被我堵得脸色涨红,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时,一个柔弱的身影靠了过来,挽住周伟林的胳膊。

  是他的新妻子,白月。

  她眼圈红红的,脸上挂着泪珠,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姐姐,你别怪伟林,都怪我,是我没看好安安。”

  “两个孩子玩闹,安安自己去够桌上的水壶……”

  她哭得梨花带雨,字字句句都在揽责。

  却又巧妙地把“安安自己不小心”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我懒得看她演戏,视线越过她,落在她儿子陈朗身上。

  那男孩比我女儿小半岁,正抓着一辆玩具救护车,在墙上狠狠地划。

  他抬头看我,脸上没有孩童的天真,只有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轻蔑。

  他用玩具车的轮子用力碾过墙皮。

  嘴里发出“嘶啦——嘶啦——”的声响。

  那声音,像滚油浇在皮肉上。

  那一瞬间,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要看病历,我要报警。”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出手机。

  “报什么警!”

  张翠兰像被踩了尾巴,猛地扑过来抢走我的手机。

  “家丑不可外扬!你是不是嫌我们家还不够丢人!”

  “你是她亲妈吗?非要把事情闹大,让所有人都来看安安的笑话?”

  我气得浑身发抖。

  “把手机还给我!”

  “不还!你想带走安安,门都没有!我们才是她的监护人!”

  她把手机攥得死紧,满脸横肉。

  我试图冲进病房,周伟林和白月立刻左右拦住我。

  三个人,三堵墙,把我死死堵在门外。

  “林舒,你冷静点!这是医院!”周伟林低吼。

  拉扯间,几个保安闻声赶来。

  “怎么回事?医院里不许吵闹!”

  张翠兰立刻恶人先告状:

  “保安同志,这个女人来闹事,影响我孙女休息,快把她赶出去!”

  我被两个保安架住胳膊,往外拖。

  我拼命挣扎,回头冲周伟林嘶吼:“周伟林!你会后悔的!”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被丢出医院大门,夜风冰冷。

  我回头,清楚地看到白月凑到周伟林耳边,快速说了句什么。

  周伟林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再看向我时,那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一种……深刻的厌恶。

  2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往事如潮水般将我淹没。

  冰冷的悔恨,像无数根针,扎进我的心脏。

  怀孕时,张翠兰天天在家烧香拜佛,求我肚子里是个男孩。

  当B超结果出来,是个女孩,她当场摔门而出。

  从那天起,她再没给过我一个好脸色。

  安安出生后,她更是以腰疼为由,拒绝照顾月子。

  甚至当着我的面,指着襁褓里的安安骂“赔钱货”。

  而我的前夫周伟林,只会永远重复那一句话:

  “我妈就那样,她年纪大了,你多担待。”

  我担待了。

  我以为我的忍让,能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

  直到张翠兰找来一个所谓的“大师”。

  说安安命硬,克家里的财运,必须送走,否则家破人亡。

  我彻底爆发,提出了离婚。

  可接下来,最荒唐的一幕发生了。

  一直视安安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张翠兰和周伟林,竟然一反常态。

  不惜花重金请来顶级律师,拼了命地要跟我们争夺抚养权。

  法庭上,他们声泪俱下,演得那么真。

  说我这个投行精英是工作狂,根本没时间爱孩子。

  他们说,血浓于水,他们会把对我的亏欠,全部弥补在孙女身上,会全心全意地爱她。

  我竟然信了。

  我以为是血缘亲情终于唤醒了他们的良知。

  我甚至愚蠢地想,也许没有我这个让他们讨厌的儿媳,他们真的能对安安好一点。

  为了让安安过上他们口中更好的生活。

  我不仅放弃了抚养权,还主动提出每月支付五万块的高昂抚养费。

  现在想来,这简直是我人生中最大的讽刺。

  我竟然亲手将我只有四岁的女儿,推进了万劫不复的火坑。

  “啪!”

  我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脸颊火辣辣地疼,却远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

  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擦干眼泪,立刻给我的离婚律师打了电话,咨询变更抚养权的可能性。

  律师的声音很冷静:“林舒,这很难。除非你能拿出他们虐待孩子的直接、确凿的证据。”

  “否则,以他们现在的财力和当初法庭上的表现,你几乎没有胜算。”

  直接证据。

  我苦笑。

  他们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把所有痕迹都抹得干干净净。

  常规的路,走不通了。

  那就走我自己的路。

  我打开电脑,冰冷的屏幕光照亮我没有血色的脸。

  我开始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搜索本市最顶尖的私家侦探的联系方式。

  周伟林,张翠兰,白月。

  我要把你们伪善的面具,一层一层地撕下来。

  我要让你们知道,动我的女儿,是什么下场。

  3

  第二天,我买了一大堆昂贵的水果和补品,以探望为名,再次去了医院。

  这次,我没有硬闯。

  张翠兰守在病房门口,像个门神。

  她看到我,满脸不耐烦:“你又来做什么?安安要休息。”

  我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妈,我来看看安安。昨天是我太冲动了,您别生气。”

  她狐疑地扫了我一眼,还是接过了东西。

  “算你还有点良心。”

  我趁机朝病房里瞥了一眼,安安还在睡,小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我借口去趟洗手间,拐进了护士站。

  趁着四下无人,我找到昨天那个小护士,将一个红包飞快塞进她口袋。

  “帮个忙,告诉我周安安送来时到底什么情况。”

  小护士一开始很犹豫,但犹豫片刻,还是把我拉到角落。

  “姐,你女儿送来的时候,情况很不好。”

  “严重营养不良,瘦得皮包骨头,身上除了烫伤,还有很多旧的掐痕和淤青。”

  “根本不是他们口中的意外。”

  我的心像是被泡进了冰水里,又冷又疼。

  掐痕,淤青。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的安安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小护士又补充道:“而且,安安的主治医生,江医生,好像也起了疑心。”

  “他想给孩子做个全面检查,结果她奶奶在办公室大闹,骂医院乱收费,最后只能算了。”

  江医生。

  我记下了这个名字。

  我直接去了医生办公室。

  一个戴金边眼镜的男人正在写病历,三十五六岁的样子,气质斯文。

  “江医生,您好,我是周安安的妈妈,林舒。”

  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审视。

  “你好。”

  我没有废话,直接打开手机,翻出安安以前的照片给他看。

  照片里,安安穿着公主裙,在草地上开心地奔跑。

  笑容灿烂,脸颊红扑扑的,像个小苹果。

  “江医生,这是我女儿以前的样子。”

  我把手机递到他面前,声音无法抑制地发抖。

  “我跟她爸爸离婚了,抚养权判给了他。我以为他们会好好对她……”

  我含着泪,把前夫一家重男轻女的过往。

  以及离婚时反常争夺抚养权的疑点,全都告诉了他。

  他看着照片里鲜活的安安,再对比病床上那个瘦弱惊恐的孩子,眼神彻底变了。

  一声叹息从他胸口发出。

  “林女士,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他沉吟片刻,开口道。

  “他们一家人,对孩子的血样和身体指标数据,关心到了不正常的程度。”

  “甚至超过了对烫伤本身的关注。”

  “每次抽完血,他们都会立刻要走所有化验单和报告原件,一张不留。”

  我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细节。

  这太反常了。

  如果只是虐待,他们应该想尽办法逃避检查,而不是如此紧张血样数据。

  这背后一定有更可怕的秘密。

  “江医生,我怀疑他们虐待我女儿,但我没有证据。”

  “我求您,帮我留意任何异常,求您了。”

  我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扶起了我。

  “为人父母,我理解你。我会留意的。”

  他给了我他的私人电话号码。

  “有任何情况,我直接联系你。”

  走出医生办公室,我感觉自己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

  刚到医院楼下,私家侦探的电话就打来了。

  “林小姐,有初步结果了。”

  “白月的儿子叫陈朗,四岁半,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他一直在本市最好的血液病医院治疗。”

  “那家医院,就是安安现在住的这家。”

  侦探冰冷的话,像一道惊雷劈进我的脑海。

  血液病。

  血样数据。

  一个可怕到极致的猜想,在我脑中疯狂成型。

  我的手脚冰凉,连声音都在颤抖。

  “继续查!”

  我用尽全力,才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给我查清楚陈朗的全部病情和治疗方案,越详细越好!”

  4

  深夜,我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是江医生的电话。

  我立刻接起,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医院后门,快来,我拿到了东西。”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背景音里有风声,听起来非常急促。

  我抓起车钥匙就冲了出去,一路把油门踩到底。

  医院后门的暗角里,江医生穿着便服,神色紧绷。

  他把一张揉皱的纸塞进我手里。

  “从医疗垃圾里找到的,他们销毁了原件,却漏了这张复写底单。”

  “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你快看看。”

  我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手机。

  打开手电筒,光束打在那张薄纸上。

  那是一份骨髓配型分型配对报告。

  人类白细胞抗原。

  俗称,骨髓配型。

  报告的顶端,有两个名字。

  患者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陈朗。

  而在“待选供者”那一栏,我看到了我女儿的名字:周安安。

  最下面,是配对结果。

  那几个打印字,像钢针扎进我的眼睛。

  【结果:高度相合】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彻底炸开。

  所有的疑团,所有的反常,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他们当初拼死争夺安安的抚养权,不是因为爱。

  他们每月心安理得地收下我给的天价抚养费,也不是为了让安安过得更好。

  他们要的,是给白月的儿子陈朗,找一个能随时取用、被他们完全掌控的“备用骨髓库”。

  甚至,是一个活生生的备用血库。

  难怪他们对安安的血样数据那么紧张。

  难怪他们要把安安死死地控制在自己手里。

  难怪安安会营养不良,身上会有旧伤。

  因为在他们眼里,我的女儿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她只是一个可以为他们的宝贝孙子续命的药引。

  一个可以随时被拆卸的备用零件。

  至于她的健康,她的痛苦,她的生死,他们根本不在乎。

  烫伤或许是意外,但虐待绝对是常态。

  我死死攥着那张薄薄的纸,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掐出了血,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原来,这才是真相。

  这才是他们病态重男轻女背后,最恶毒的算计。

  我缓缓抬头,看向一脸担忧的江医生。

  我脸上没有眼泪,声音平静得可怕。

  “江医生,谢谢你。”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

  “现在,轮到我了。”

  “动我女儿的代价,就是他们整个周家,给我女儿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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