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餐厅内死寂一片。

  在场所有的沈家人,目光死死的盯着那枚玉佩。

  白絮凝脸色瞬间惨白,身体剧烈摇晃,几乎要瘫软在地。

  她死死抓住沈聿白的手臂,语气中带着哭腔。

  “聿白哥,那是林晚在陷害我!”

  沈聿白没有理会她,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地上的玉佩,又猛地抬眼看我。

  “林晚,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东西!”

  我擦着嘴角残留的污血,语气淡漠。

  “它一直在我身体里!”

  “三年前,我跳水去救白絮凝,这枚玉佩挂在她的脖子上,绳子断了,在我挣扎时,被我误吞了下去。”

  “这三年来,它就在我体内,与我吸收的所有毒素共存。”

  沈聿白身形猛地一晃。

  三年前落水事件的细节,他曾调查过,但白絮凝一口咬定是我推她。

  可如今象征沈家正统血脉的玉佩,竟以这种方式,从我这个外人体内出现。

  白絮凝脸色惨白,急忙尖声打断。

  “你胡说,那玉佩早就丢了,一定是你偷的,是你故意吞下去陷害我!”

  沈聿白不是傻子,他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看向白絮凝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审视和极度的困惑。

  “絮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她只是不停的哭,反复说着“聿白哥哥,你要相信我”这些话。

  我没有理会他的困惑,体内的净化能力,似乎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变化。

  我隐约能感知到周围人情绪的变化,尤其是白絮凝,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慌和恶意。

  “沈聿白,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心口发闷,呼吸有些不畅?”

  我淡漠的看着他,嘴角露出冷笑。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确实有这种感觉,从看到玉佩开始。

  “这不是错觉,三年来你每次让我替她承受病痛,那些反噬,并非完全由我承担。”

  “有一部分通过某种联结,反馈到了她关系最亲密人的身上。”

  “你心疼她每次生病,却不知自己的身体,早已被这些转移的代价侵蚀。”

  我看着他骤然变色的脸,眼中闪过快意。

  “好好感受下吧,沈聿白,这就是你这三年来,偏听偏信的代价。”

  说完,我不再理会沈聿白惊疑不定的目光,拖着虚弱的身体离开。

  白絮凝试图扑上来抓我,被沈聿白下意识地拦住。

  我听到她崩溃的哭喊,与沈聿白烦躁的呵斥。

  回到房间,我收拾了所有的东西,准备彻底离开。

  可这时沈聿白追了上来,脚步声带着罕见的慌乱,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林晚!”

  “你把话说清楚,那玉佩到底怎么回事,还有絮凝的孩子——”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眼底是一片寂静,看着他慌忙的模样,露出轻笑。

  “沈聿白,证据已经摆在眼前,是你自己不愿相信,还是不敢信?”

  “至于孩子该叫你什么,等你查清他真正的父亲是谁,自然就明白了。”

  “你胡说!”

  沈聿白额角青筋暴起,试图再次抓住我,却被我侧身避开。

  我此刻能清晰感受到,沈聿白内心翻涌的恐慌与愤怒。

  “是不是胡说,你大可以去查。”

  我语气平静得让他感到可怕。

  “沈聿白,我们之间,从你认定我推白絮凝下水那一刻起,就完了。”

  “三年来的折磨,我受够了,我不是你手中的物品,更不是白絮凝的专属净化器!”

  6.

  就在这时,白絮凝哭喊着冲了上来。

  “聿白哥,你别听她挑拨,她是嫉妒,是恨我!那玉佩一定是她偷来陷害我的!”

  她试图去拉沈聿白的手臂,却被他第一次下意识地挥开。

  白絮凝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沈聿白眼中那抹陌生的审视。

  我冷眼看着这场闹剧,淡漠开口。

  “沈聿白放我走,否则我不介意让更多人知道,沈家的继承人,可能是个混淆血脉的野种。”

  “以及你沈大总裁这些年,是如何靠着我这个活体净化器,让心上人保持健康的。”

  沈聿白浑身一震,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震惊与恐惧。

  他从未想过,我会如此的决绝。

  “你……你不能走!”

  沈聿白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却只是笑了笑,眼中毫无从前的慌乱。

  “由不得你。”

  我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正是两人从前恩爱的保证。

  “这段录音,加上我体内残留的毒素报告,足以让沈氏的股价动荡一番了。”

  沈聿白死死盯着我,最终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开口。

  “林晚,你够狠!”

  离开沈家后,我并没有如沈聿白预料的那般销声匿迹。

  而找到了一位早年受我无恩惠中医圣手。

  老先生对自己体质很感兴趣,助我调理身体,并引导更好地控制自己的能力。

  同时,我将部分证据匿名发送给了沈家的对头公司。

  很快关于沈氏总裁私德不修,纵容小三欺凌正妻,以及沈家血脉可能存疑的消息开始在小范围内流传。

  沈氏股价受到了一定影响。

  沈聿白焦头烂额,他一方面要应对公司危机,一方面暗中调查玉佩和白絮凝的事情。

  可越是深入调查,发现的疑点越多。

  当年落水现场的勘验报告有瑕疵,而且白絮凝私下与一位远房表兄往来密切!

  他开始频繁地梦见林晚。

  梦见她初嫁时羞涩的笑,梦见她为他打理琐事的身影,梦见她一次次承受痛苦后苍白的脸。

  愧疚和一种迟来的情愫,如同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

  他尝试联系林晚,电话被拉黑,所有信息石沉大海。

  沈聿白动用了关系网寻找,却发现林晚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白絮凝察觉到了沈聿白的疏远和调查,心生恐惧。

  她故技重施,假装旧病复发,咳血昏迷,想逼沈聿白找回林晚,或者至少让他心软。

  沈聿白赶到医院,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白絮凝。

  第一次没有立刻感到心疼,反而升起一股烦躁。

  他想起林晚的话,所有的痛苦,都会部分的反馈到她关系最亲密人的身上。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近来时常闷痛的胸口,语气透着几分不满。

  “医生,检查结果怎么样?”

  医生面露难色,思索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开口。

  “白小姐的身体指标看似虚弱,可并没有太大的问题,更像是某种精神性问题。”

  7.

  听到医生的话,沈聿白的脸色瞬间变的难看。

  白絮凝猛地睁开眼,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扑过去抓着医生的白大褂哭喊。

  “你胡说!我明明咳了血,心口还疼得厉害,你是不是收了林晚的好处?”

  沈聿白站在原地,他想起前几日自己夜里频繁的胸闷,正印证了林晚说的话。

  “够了!”

  他声音低沉,打断白絮凝的撒泼。

  白絮凝愣住,转头看向他,眼眶通红。

  “聿白哥,你也不信我吗?是林晚,肯定是她用邪门法子害我,还让医生冤枉我!”

  沈聿白没理会她的辩解,径直走到医生面前。

  “麻烦您再做一次全面检查,包括精神评估。”

  医生点头应下,转身离开时,白絮凝突然尖叫着冲向门口。

  “我不查!林晚那个贱人没资格让我受这种委屈!”

  沈聿白伸手拦住她,眼神里第一次没了往日的纵容,只剩冰冷的审视。

  “絮凝,你到底在怕什么?”

  这句话戳中了白絮凝的软肋,她后退两步,眼神躲闪。

  “我没有怕,我只是不想被人当成疯子。”

  沈聿白盯着她慌乱的模样,心底的疑团越滚越大。

  他拿出手机,调出私家侦探发来的照片。

  照片里,白絮凝和一位陌生男人在咖啡馆见面,男人的侧脸与她远房表兄有几分相似。

  “他是谁?”

  沈聿白将手机递到她面前,眼神冰冷。

  白絮凝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沈聿白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三年来,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回去后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沈聿白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走到病房门口时,他听见白絮凝在身后哭喊。

  “聿白哥,你别走,我错了,我跟你解释!”

  沈聿白脚步没停,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林晚。

  他掏出手机,一遍遍地拨打林晚的电话,听筒里却始终是冰冷的声音。

  这时手机响了,是助理打来的。

  “沈总,公司股价又跌了,董事会的人都在催您给个说法。”

  “还有白小姐的表兄联系不上了,有人说他昨天就订了出国的机票。”

  沈聿白捏紧手机,可如今却没有丝毫的心思去找他。

  他花了三天时间,终于查到了我的下落。

  他急匆匆地赶过去,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我的笑声。

  推门进去,看见我正坐在石桌旁喝茶。

  我看见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漠。

  “沈总找我有事?”

  “晚晚,我——”

  沈聿白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如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晚晚,我想和你谈谈。”

  他走到石桌旁,想坐下,却被我抬手拦住。

  “沈总还是站着说吧,我这里小,容不下您这样的大人物。”

  沈聿白的手僵在半空,心里一阵刺痛。

  “晚晚,以前是我错了,我不该相信白絮凝的话,不该对你那么残忍。”

  他放低姿态,声音带着恳求。

  “你回来好不好?我会弥补你,给你想要的一切!”

  8.

  我嗤笑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讥讽。

  “沈总,你觉得我现在还需要你的弥补吗?”

  “在沈家的三年,我受够了被你当作工具,我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你的打扰。”

  “可是晚晚,我知道错了,我——”

  “你没错!”

  我打断他的话,眼神锐利。

  “你只是太爱白絮凝,太不把我当人看而已。”

  “沈聿白,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从你把我锁进幽室,逼我替白絮凝承受痛苦的时候,就结束了。”

  就在这时,白絮凝突然冲了进来。

  她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泪痕,一把抓住沈聿白的手臂。

  “聿白哥,你怎么在这里?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我跟你解释,那个表兄只是来帮我办事的,孩子真的是你的!”

  我看着她这副疯癫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白小姐,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听说你表兄跑了,沈家的人都在找你要说法呢。”

  白絮凝听到表兄两个字,脸色更白了,她恶狠狠地瞪着我。

  “都是你,是你害我变成这样的,若不是你,聿白哥怎么会怀疑我?”

  “你闭嘴!”

  沈聿白猛地甩开白絮凝的手,眼神里满是厌恶。

  “白絮凝,你别再演戏了!”

  “医生说你的身体没问题,你表兄也跑了,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

  白絮凝被他推得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聿白哥,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怀了你的孩子,你怎么能帮着外人欺负我?”

  “外人?”

  我不由的挑眉,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在沈聿白面前。

  “沈聿白你自己看看吧,这是白小姐和她表兄的亲子鉴定报告,还有她肚子里孩子的羊水穿刺结果。”

  沈聿白紧紧攥着报告,虽然心中早有猜测,可身体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白絮凝瘫在地上,再也没了往日的娇弱。

  “我也是被逼的,我喜欢你,我想留在你身边,我只能这么做!”

  “够了,你给我滚!”

  沈聿白怒吼一声,转身看向我,语气里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晚晚你看,我已经看清她的真面目了,你回来好不好?”

  我站起身,看着他眼中满是不屑。

  “沈聿白,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之间结束了。”

  “还有,麻烦你把白小姐带走,别在这里影响我喝茶。”

  说吧我转身走进屋里,将沈聿白和白絮凝的闹剧彻底隔绝在外。

  沈聿白被我拒之门外后,在小院门口守了三天三夜。

  他不吃不喝,眼睛布满血丝,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第四天早上,我开门出去买东西。

  看见他还站在那里,心里却没有丝毫波澜。

  “沈聿白,你这样有意思吗?”

  “晚晚,我知道你还在恨我,可我是真的想弥补你。”

  沈聿白声音沙哑,眼神里满是疲惫。

  “公司的危机我已经处理好了,白絮凝也被我送走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你。”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没有一丝怜悯。

  “你失去的只是你不在乎的东西,而我失去的,是三年的青春和尊严。”

  “这些,不是你一句弥补就能回来的。”

  9.

  “我知道,我知道……”

  沈聿白上前一步,想抓住我的手,却被我直接躲开。

  我后退一步,眼神冰冷。

  “如果你再这样纠缠我,我不介意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在沈家做过的那些事。”

  沈聿白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露出痛苦的模样。

  “晚晚,你真的这么狠心吗?我们在一起十年,你就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感情?”

  我自嘲地笑了笑,看向他时眼中满是讥讽。

  “在沈家的三年,你早就把我们之间的感情磨没了。”

  “沈聿白,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说完我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警察局打来的。

  “沈先生,白小姐涉嫌诈骗和伪造文件,我们已经立案调查,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沈聿白挂断电话,心中满是后悔。

  他没想到,自己当初捧在手心的白月光,竟然是这样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几天后,我将离婚协议书寄给了他。

  沈聿白拿着协议书,手不停地颤抖。

  他不想签字,可如今已经没有资格再留住我了。

  他终是在协议书上签了字,寄出去的那一刻,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而白絮凝,最终因为诈骗和伪造文件罪,被判了刑。

  她在监狱里哭着喊着要见沈聿白,可沈聿白一次都没有去过。

  后来我跟着老中医学了医术。

  去了别的城市,开了一家小诊所,帮助了很多人,过得很幸福。

  听别人说,沈聿白从没放弃找我。

  但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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