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雨夜裁决

  早春时节,却不是三月阳春,湿冷还宣告着对这一地区的主权,天地阴郁,一场倒春寒让人误以为刚结束的寒假实际上还没有到来。

  位于教学楼第六层的是复读班,李山泽由此在这所学校待到第四年,早有理由继续读“高五”,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很快就要离开了。

  今天是她的十九岁生日,同学在教室门口喊她,是有人送来礼物。

  李山泽回来时拿着一只白色小方盒,看上去比之前得到其他礼物都要开心,同学们分着蛋糕,给李山泽拿了她喜欢的蓝莓口味。

  下晚自习后李山泽回到在校外租住的公寓,走廊静悄悄,只有写着“安全出口”的指示灯亮着绿光,局部照亮黑暗。

  开门,开灯,房间角落堆满了公仔玩偶,作为礼物新来的帕丁顿熊紧挨老住户泰迪熊。她从书包里拿出白色方盒,打开,一枚蛇形花纹的黑色戒指。

  戒环内面镶嵌了一颗黑钻,钻石对应的内面刻着单词。

  不需看清每一个字母,只要它的轮廓出现,观者就豁然开朗。

  “Snedeker”(斯尼德克尔),十三岁的李山泽在得知杀死她好友的凶手是谁后,就给自己的第一块里程碑定义为:“杀死Snedeker全家。”

  不过,对于她所计划的人生,这只是先定下的一个小目标。

  她将早就编辑好的短信发送,然后脱下连帽卫衣,一阵金属相交的嘈杂声后,她套上黑色牛仔裤和外套,从衣柜深处翻出书包,拿出里面的黑色弯檐棒球帽戴上。

  十一点五十分,她背上书包出门,依然是在黑暗中悄悄离开,出租车停在楼下,不用报地址,司机知道她要去哪里。

  十二点二十七分,乔犀把一颗糖丢进可乐,关上冰箱门回到客厅。

  乔犀是个T台模特,四个月后满十九岁,是个势如破竹的新人。有个性而不出格,专业信用度是同龄人中难得的高度,最近的杂志采访都写着:“随便就能做到很好,用心更是完美,大好年华,前程似锦。”更为人所欣赏的是,在她接下第一个广告代言后,捐出了一半的酬劳给孤儿院的孩子买营养品。

  乔犀拿着披萨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有成堆的鸡骨头和高热量零食,公众视线外的乔犀属饕餮,很多人对模特有着靠天生身高脸蛋优势以及会挨饿就能赚钱的误解,看不到光鲜亮丽背后的辛酸,对乔犀来说,维持外形还真没什么辛酸。

  手机提示音响起,有短信:“麻豆大人,在做什么呢?”

  不看备注也知道是肖鲈,称乔犀为“麻豆大人”的只有最近因工作认识的一个女孩,是制片人,乔犀戏称她为“小纸片”。肖鲈解释自己看似随意的名字:“爸爸觉得孔子给孩子起名为孔鲤很有sense,就给我起了一个鲈字。”

  回复短信:“在看电影,一部有关杀手的文艺片。”

  小纸片:“电影啊,我推荐《死神来了》。”

  这推荐真是突如其来,提示音又响了,小纸片预见似的说:“哪一部都行,都适合你。”

  乔犀看了一眼备注,眼角抽了一下,哪里还是“肖鲈”,换成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前几天大雨,一名大三女生清晨开车回学校,在大桥上撞出护栏,最后搜救队在河里只找到了车。乔犀知道,找不到那个女大学生,不是因为尸体被水流带走。

  是乔犀吃掉了她。

  再一看,名字还是“肖鲈”。乔犀就当是一个恍惚,心惊肉跳的感觉还没有缓解,她涌起恶寒,像有什么东西正沿着她的背脊缓缓爬升。乔犀看向门口,她的听力绝佳,平时只要想听,近到邻居厨房炒菜声,远到一楼电梯开门声,偷听他人电话聊天更是不在话下,不过乔犀对窥探别人生活并不是很感兴趣。这时,她听到了由远及近的歌声。

  李山泽没有搭乘电梯,拉下手腕上的橡皮筋把长发扎起,指尖在楼梯扶手上跳跃如踏着舞步,手机在途中播到下一首歌,她跟着哼唱。

  “Areyou,areyou,

  comingtothetree,

  strungupamantheysaymurderedthree,

  strangethingsdidhappenhere,nostrangerwoulditbe,

  ifwemetupatmidnightinthehangingtree.

  Areyou,areyou,

  comingtothetree,

  thedeadmancalledoutforhislovetoflee—”

  (你会来这棵树下吗?他们在此吊死了一名男子,说是因为他杀死了三个人,这里发生了无出其右的怪事,半夜时分,让我们在这棵吊人树下相见。你会来这棵树下吗?死者的灵魂呼唤着他的爱人快快逃走——)

  走到七楼,进入走廊继续唱《TheHangingTree》,她的声音很小,若走廊上有人,那也得靠近了才能听见,她走到0704号的门口按密码。

  密码错误,嗯,意料之中,本来就是胡乱输入。她耐心的在门外等着,屋主人大概是做了一会儿准备或思想斗争,终于开了门。

  踏过门框的那一刻,李山泽的视野变暗,身后走廊的白色灯光被隔绝在外,如同丝缕的灰色物质在室内缓慢游动,无声无息也没有味道。乔犀引导她穿过室内走廊,走到客厅,示意她在沙发入座。

  客厅和厨房用吧台隔开,客厅是下沉式,沙发上铺了羊绒毯,女生没有坐下,站在最上一级台阶的边缘。客厅窗帘没有拉上,雨点打在玻璃却没有雨声,也丝毫听不到楼下繁华街道该有的声响,好像与世隔绝,只有路灯的光照上来,却也被灰色物质强势的削弱。

  这种灰色就像老旧的黑白电影,带着雪花,还有干燥剂的质感。

  访客是一副寻常打扮,越是平常,越不对劲。乔犀能理解“天道轮回”,也能理解,若有人为了证明这个道理来找她,可不会以阴阳无常的夸张面貌出现,如果一身黑甚至配墨镜长风衣,那一看也知道是来搞事的。

  她能很容易的认定来访者是个人类,但没有放松警惕。

  民间能降妖除魔的独立人类术士无法统计,如果是那些“系统”——换成古意的词就是“门派”所培养出来的,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一批年轻人看上去是流水线造出的规格,一场行动最终也可能只出一人执行,背后却会有一个团队甚至是庞大组织。作为重要的执行者,即使是年轻到遮不住轻狂的孩子,那也是从小培养,去粗取精后焠出的绝佳武器。这个女生一句话不说,已经在经过走廊时拉开外套拉链从里面抽出一把折刀,然后漫不经心的把拉链拉上去,真的是收放自如的猖狂。

  “要喝点什么吗?”乔犀从女生身边走开,说完也转过脸面对吧台,右手四根纤细的手指弯曲,用涂着深红甲油的指甲渐次敲打台面。

  没有回答,乔犀无所谓,拿起一瓶奔富Bin389,白皙的手接触到瓶身时已成青灰皮包骨,关节突出,骨头仿佛要撑破皮肤。

  攻击没有预兆,李山泽手握折刀直刺乔犀背后,受袭者背部衣料霎时裂开,刺出白骨荆棘般交错将折刀卡住,未刺进背部分毫。

  乔犀转身,李山泽后退两步,乔犀背部又伸出几根骨头牢牢固定折刀,她可没有把武器还给行刺者的想法。

  衣服里还藏了军刺,李山泽跃起,两手握住武器向乔犀右肩斜刺,伸出皮肤的骨头再次扛住了进攻,但对方力道之大让乔犀单膝跪下,乔犀左臂伸长,皮肤和肌肉的生长不及骨骼,在白骨倍化到两倍长度后,她将试图把军刺拔出的女生抓起摔到墙上,放下手时新生的皮肉才跟上覆盖,沉重的手臂影响到了站立的姿势,但新生代模特的脸依然是纯良无害。

  人类的骨头有限,骷髅女妖亦然,却可以分化甚至成倍增长,多到堪称富裕的骨头成了她的贴身武器,用完可迅速隐于皮下毫无痕迹。

  乔犀十七年前死于大火,亡魂围着看不出人形的尸体不愿离开,巧合与一只垂死妖精结合,得到内丹,两者寄生延续了新生命。

  新生乔犀一开始是一团令人的恶心战胜恐惧的模糊有机体,她只吃健康貌美的年轻女性和孩童,不断挑选食用造就了现在精致的皮囊,她甚至伪装成人混入了凤栖山学得一些术法,之后被被查出恶妖身份,逃离后为躲避凤栖山除魔者的捕杀而不断更换居住地身份和面容。

  乔犀偏头看试图站起来的访客,像在欣赏垂死动物的挣扎,刚才的力度必定伤到了脏器。乔犀吃螃蟹选择直接放进开水烫死而不是慢慢蒸死,杀人之前不太喜欢折磨,但不代表没有。

  李山泽不太符合乔犀的食用标准,长得算耐看,还有点眼熟,但乔犀很快觉得这个女生是有一张大众脸,所以才眼熟。乔犀还能看出她的不健康——这个女孩的灵魂不是完整的。

  女妖笑了笑,觉得刚才多虑了,给出了不应该有的高估。

  “你是什么人?我在上一个城市碰到过一个凤栖山杀手,长得不好看,我把她用硫酸给化了。”她用寻常状态的右手倒上琴酒,拿起酒杯转身时背后的骨头打落了酒瓶,受到一点惊吓,她不好意思的耸肩笑了笑。

  李山泽没有回答,屈膝从裤管抽出双刀,一柄朝着心脏一柄朝着腹部,乔犀避闪,但是两人的活动范围局限在客厅内,闪避不开,乔犀便伸出骨头阻拦。李山泽几次攻击都被拦下,吸取之前的经验不再尝试把武器拿回,而是迅速取出新刀,刀骨相撞,竟然互相造成缺口。

  划破窗帘和沙发,撞上酒柜震下酒瓶。女生的刀对脖子来,左手被女妖抓住,右手的刀刺进了颈动脉,原本以为能玉石俱焚的这一击只让乔犀再一次把她甩出去而已,乔犀拔出脖子上的刀,伤口很快愈合。

  乔犀觉得好笑,难不成对方还打算先让她这个妖精耗尽体力?

  女生扯开小腿裤管的扣子,拔出绑在小腿上的刀刺向对方腹部,一柄弯刀被突出的骨头再次抵挡,一柄平直的刀则不扎进了乔犀大腿。乔犀有了怒意,掐住女生的脖子将她举起,“是哑巴吗?”

  等等,那刚才唱歌的是谁?

  李山泽抬腿踢向乔犀,翻身挣脱束缚,落地点不是很理想,她的身后是落地窗。乔犀追上,左手摁向女生头颅,因对方及时下蹲避让而一掌击在玻璃上,受结界保护的玻璃没有破碎,乔犀十指迅速长长,骷髅长指将女生禁锢不得移动。

  “我更喜欢吃健康一点的孩子。”乔犀凑近女生,面骨突出,越发贴近皮肤,如果有人翻拍李山泽喜欢的电影《Coraline》,就该找乔犀去演鬼妈妈。

  火从地板升腾,顺着窗帘越烧越旺,倒映在室内的石面器具上闪着红光,乔犀施展了一个幻术,她想看看能不能给女生制造恐慌。

  这时,乔犀闻到了香味,Demeter的雨,在她的印象里,这款香水一开始有种春季丰草似的收获味道,渐趋平淡但顽固不散。

  乔犀活动细长的手指想掰开女生的嘴看舌头,就在接触到皮肤时,李山泽双手抓住乔犀的指骨上抬,抬腿以膝盖为着力点,另一边脚踏上落地窗将乔犀扑倒在地。

  震惊的下一秒就是惶恐,乔犀想起背后锁住的折刀,但刺出的骨头收不回来——它们被卡住了。

  两人翻过下沉式的沙发,重力把乔犀的骨头压上地板,受角度的影响偏折,断裂的声音清晰入耳。折刀也扎进了乔犀的身体,刺破心脏,几乎不能承受这般痛苦,乔犀面目狰狞,因为心脏受损无法维持妖术,她的面骨收回,又恢复那张人类的脸。

  她在体内调节骨头试图推出折刀,才发现骨头的使用已经到了极限,所有放出去的白骨都被刀具牢牢卡住。

  李山泽双腿跪在乔犀身体两侧,迅速拔出扎进女妖大腿的刀然后扎进左臂肘关节,死死的卡住女妖异化的手臂。

  庖丁解牛里“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

  说的是庖丁的刀用了十九年,宰牛数千头但刀口像刚从磨刀石上磨出来的。牛身上的骨节有空隙,可刀刃并不厚,用薄刀刃刺入有空隙的骨节,那么运转刀刃一定宽绰有余地。

  李山泽学习了也反其道而行之,不留余地也不爱惜刀具,她利用榫的原理锁住了乔犀的骨骼。

  刺到心脏的折刀终于伤到了乔犀,她不能灵活动弹,李山泽再拔出身上几柄刀,同样通过关节把乔犀的右手和双腿钉在木地板上。

  似乎已经成定局,李山泽用左手手指在乔犀的胸口比划,甩甩右臂,右手接住袖子里的刀片,上边缘中间刻着“谛青”二字,确定好心脏的位置后她一刀割下——

  “等等,”乔犀喊叫,“有人请你来的吗?我可以出翻倍的钱!”

  女生仿佛没听到,继续划开皮肤。

  “我知道是罪,可是我有做善事补偿!”乔犀的恐惧翻倍,心脏受伤后结界便自动解除,火焰也消失,但乔犀绝望的发现,在灰色之外有一层青色结界——被困住的不过是她。

  来访者的手伸进伤口,扯出心脏,没有拔刀以免血液喷涌,心脏在跳动,里面有个东西泛着白光。剧痛中,乔犀看了一眼腹部,原本卡住短刀的骨架结构,原来在刚才对打中又被插进了一根方形细钢钎。

  李山泽轻轻吐了一口气,表情出现微妙地变化,她似笑非笑地说:“长驱鬼魅不休战”。

  乔犀瞬间惊悚,仿佛看见画上人物突然活动起来。

  画上的人物?乔犀想起了什么,这才知道为何眼熟。

  李山泽对女妖展示刀片上的字,然后割断一根血管,靠内丹维持生命的乔犀缺乏血液供应,意识涣散。

  “你很有钱,会资助孤儿院,以你喜欢的明星的名义捐过树林,还去寺庙拜佛,但将功补过,极难真正做到弥补。六个平均年龄二十岁的女生,十个小孩,都成了你的食物,你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个身份换个城市,光做模特都能伪造出三个人。可这次来到了我管辖的地方。我是谛青山弟子李山泽,山脉的山,恩泽的泽。”

  “不,不止,”乔犀如回光返照,瞪大眼睛看着李山泽,“十九年前,唐朝平阳公主李屏玚的转世出生在百里家,四岁时恶化成李屏玚,于是被百里家的人带到谛青山处决,但有传言他们只是对外宣称转世已死,实际上是把那个孩子秘密养了起来。你......我...曾在凤栖山上见过李屏玚的画像,太像了!你是....李屏玚的转世!你要带回——”

  “李屏玚?”大概是觉得这妖精的认脸功能超乎意外,李山泽愣了愣,“瞧瞧,我这辈子总要被人提醒自己和她的关系,据说她哥李世民是在太极宫用长剑刺穿了她的心脏,我也刺穿你的心脏,所以你觉得有什么仪式感吗?”

  女生扒拉折刀剖开心脏,拿出内丹,霎时,乔犀的皮肉下塌,全身血管破裂般,血液溢成一滩,骨头渐渐显露。“本来处决你会晚一点,毕竟西骁派的小伙伴要研究你,但我因为私事要离开这个城市,所以提前了。我要带回什么?皇权?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带回江湖...说来有点尴尬,毕竟你这听众也要死了,可是,以后哪儿有机会让我大放阙词啊。”

  李山泽站起来把心脏丢在一边,内丹余力辐射不到的心脏也开始消融,她走近沙发坐下,看见茶几上有《权力的游戏》小说版,“知道红毒蛇怎么死的吗?他误判了胜算,然后一直哔哔。但我不会,我来的时候,唱了歌呢,这叫做......没人能在我的BGM里战胜我。”她看向乔犀,零散的白骨不能和她讨论剧情,就在她转回头的时候,其中几根骨头开始跳动。

  李山泽把小说塞到包里留做纪念,拿出文件和笔,写下处决记录。

  在视线不达的地方,失去内丹的妖精亡魂呼啸着扑向李山泽,她连头也不转,张开手掌从侧面击出,拍在掌心的符纸在手指收紧的瞬间化成火焰包围亡魂,升腾到天花板的烈火片刻后消弭,那堆骨头终于没了动静。

  电影还在播放,茶几上放着没喝完的可乐没吃完的披萨,墙上还有个人画报,而房子的主人死了。

  李山泽脱下外套翻到没沾血的一面穿上,拿了乔犀衣物架上的黑色围巾裹住脖子,然后收拾刀具,捡起骷髅头放进包里。做好这些后,她拿出手机发送短信,几秒后笼罩这套房子的青色结界消失。

  接近凌晨一点,李山泽撑伞站在楼下,一辆出租车停到面前,她坐进出租车,依然不用报目的地。

  肖鲈在这个城市待了八年,四年前谛青山派了李山泽过来,与师姐肖鲈合作处置以这个城市为中心大片区域内作恶的妖精鬼怪。很多次都是李山泽最终执行,肖鲈不会知道执行场所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最后走出来的都是李山泽,有时一脸疲惫心事重重,结束任务就回去睡觉,有时却兴高采烈一蹦一跳,见面就是:“待会儿吃什么?”

  还在下雨,地面上溅起的水花给人一种盛夏暴雨的错觉,但这是春初啊,车比来时少了。

  “待会儿吃什么?”李山泽果真问了。

  “明天不是最后一次考试吗?我点了夜宵送去你租房了。”肖鲈说。

  李山泽点点头,突然打起精神,“鲈鲈,你知道21世纪怎么做到潇洒的江湖再见吗?”

  肖鲈脱口而出:“别留联系方式,或者,互删。”等转了一个路口,肖鲈问:“乔犀有说什么吗?”

  “有,她觉得自己捐过款,是正义的行为,有将功补过。”

  肖鲈没说话,李山泽补了一句:“就和我们一样,执行着我们以为的正义。”

  肖鲈立马接到,“我们是真的正义。”

  雨点打在车窗上倒映着路边的灯光,灯光也倒映在女生的眼里,却似乎模糊了很多。

  肖鲈轻声却有力的念到:“社稷安抚臣子心。”她只说了一半,李山泽顺其自然的接下去:“长驱鬼魅不休战。”然后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靠背上。

  李山泽的眼睛很漂亮,是与星辰不一样的感觉,有的人眼睛美好闪亮犹如星辰归乡,她的眼中像有一片雨雾,秀丽风光全在天青色烟雨中化为朦胧,一瞬间邈若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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