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病房再现奇怪病人

  王征低头沉吟了半响,才毅然抬头说道:“情形是这样的,昨晚关老师带着我巡视了一遍病人后,然后就让我留在病房值夜,他自己上休息室,说如果没有什么大事,轻易不要去打扰他,结果在后半夜大概凌晨两点的时候,我听到这个病室有病人在哀号,过来一看,发现30床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的,护工正在给他擦额头上的汗珠,我给他开了两片止疼药,但是吃了以后也不怎么管用,我给他查了查体也没发现有哪里不对,我看病人实在痛苦,又担心自己经验不足延误病情所以就打休息室电话给关老师,说有个病人病情严重急请处理,关老师有点不高兴地挂了电话,几分钟后倒也来了,我就跟着他一起进了这个病室查看30床,可是奇怪的是,我们进门的时候,还听到这个病人哼哼着呢,等我们站在他的床前,他竟然突然停止了呻吟,只是脸色突然变得煞白,眼珠好象还有点发颤,关老师俯身给他查了查体,然后直起腰来狠狠瞪着我说,一切不都是好好的吗,你大惊小怪干什么呀,存心不想让我休息好是不是?我战战兢兢地说,不是的,刚才这个病人真地痛得死去活来的很难受。关老师就说,病人喊痛是个什么大事吗?生了病不痛苦难道还要甜孜孜的?瞎扯淡,一会你要再给我添乱,看我怎么处理你!说完,怒气冲冲就要甩手而去,可是等他刚一转身,我还没来得及转身呢,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我听到了背后扑通有人倒地的声音,我还以为关老师摔倒了呢,大急之下,转身要去扶他,但等我转身我才发现情形不是这样的,我看见地上另外躺着一个人,而关老师也正怔立着一脸迷糊呢,那个一直在给30床擦额头冷汗的护工闻声也转过头来看,也是惊得合不拢嘴,我有点害怕地问关老师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怕关老师呢还是怕地上躺着的这个人,关老师在我的问话下回过神来,目光扫视病房一圈,停在里边那种空病床上片刻,低头琢磨了一会,象是恍然大悟一样,蓦地拍了拍胳膊嚷道,妈的,这些盲流,胆子也太大了,竟然跑到病房来找地方睡觉了,把老子的胳膊都撞疼了。说完,他就一脚踢在那个人身上,那个躺在地上的身体本来离门就不远,骨碌一翻转就到了门外现在这个地方,关老师随即转身对我下命令说,不能让他呆在病房,你马上把这个人弄到医院外边去,说完都不容我分说,掉头就走,我紧跟在后边忙不迭地说,关老师,这个人摔得好象不轻,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是不是昏过去了,我看还是先给他治疗一下吧,关老师听后却骂我一句,你是不是精神有问题,这样的盲流你给他治,他到哪里去找钱给你,要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别那么多废话了,对了,可别再来打扰我了!说完,再也不理我,怒气冲冲就走了。我看这个人很可怜,实在不忍心将他扔到医院外边去,所以就给他放平了就地躺在地板上,检查了一下,发现除了昏睡之外,生命体征倒还平稳,也就放下心来,任由他躺在那里心想等他自己醒来吧,然后我就忙其他工作去了,可是等到天已经大亮,也就是三四十分钟以前,他还一动不动,我就有点不放心了,然后跑过去查看,于是就发现了他肚皮上渗血,就象我刚才说的,我给他处理渗血后发现血液在往外涌的时候,慌了,我不太敢给关老师打电话,想着你那会可能也该来了,就先给你打电话,但是电话根本打不通,我又犹豫了一会,才给关老师的休息室打电话,结果也接不通,我正要硬着头皮去敲关老师的门,正好就看到你来了,情况大致就是这样。”

  我听得好生纳闷,关兴那个该千刀杀的电话打不通,可能是他睡觉时怕王征或者病房值班护士打扰他美梦,将电话挂断,倒可以理解。我的手机一直开着机的,怎么会打不通呢?

  不过我已经没有时间琢磨了,等王征说完,也已经到了上班时间,我们病房的医生护士们都已经陆续抵达,发现这边有情况,纷纷走了过来,围着那个地上的病人,唧唧喳喳议论个不停,一个个脸上写满了好奇。有的已经做好了向王征和我打探事情始末的准备。还没等他们张口相询,正在围观中的胡医生突然惊讶地大叫一声:“血!他出血了,快,把他弄到病床上去,准备救治!”

  我想着关兴踢在病人身上的那狠狠一脚,就好象那一脚是踢在我的胸口一样,我胸腔一阵壅塞,心里一阵憋闷,暗地里用口头禅“狗娘养的”间接问候了一下他那个副部长爹娘。然后几乎在瞬间,我弹射到地上躺着的那个病人身旁,果然,又有象王征所描述的那样的鲜血渗出,不过这次不是从肚皮上,而是从面皮上,我二话不说,和胡医生一人抬一头,将地上这个病人抬起,就往这个病室里边那张空床上抬,这个病室在整个病房的最西边,屋里只有两张病床,外边那张床住的就是晚上惨叫的那个病人,里边那张床还是空着的,一般来说,我们病房的病床非常紧张,很少有空着的时候,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张关兴所管辖的病床却经常是空着的,具体情况我不是很了解,也许和关兴本身的医德品德存在一定的相关性吧。

  我们把病人安放上去以后,我就冲着病室门外大喊“张哓,张晓!”,我知道张晓是这个病室的主管护士,张晓原来是我管辖病室的主管护士,因在潘天高事件中受到潘天高裸体的惊吓,调养了几天后,就不敢再回那个病室了,后来不知怎的,竟被关兴弄到他的手下去了,可能是上头和科主任打了招呼啥的,我对张晓到底去了哪里倒不是很在意,只是曾经一度让我在意过的是,白晶晶原来是这个病室的主管护士,却怎么突然被张晓顶替了呢?我当时曾一度眼巴巴地期待白晶晶是和张晓互换,那样,我就能日夜领导着白晶晶干活,可是最后我的病室还是丁兰,而白晶晶也并不是换到原来丁兰所在的病室,至于科里到底是如何调整的已不在我的关注范围,不管怎么调的,只要白晶晶不能来到我的身旁,一切就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大叫了几声后,张晓并没有出现,王征也在旁边纳闷道:“对了,张护士昨晚是主班护士,我后半夜好象就没见过她似的。”

  我已经没心思去分析王征话的含义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止住那个病人面皮上渗出的血,也许我的同事们都不能理解一个病人只是脸上蹭破点皮,渗点血,竟至于导致我这么紧张?可是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王征说的那种肚皮上几百口小泉眼鲜血汩汩而出的骇人场景,谁敢说现在面皮上渗血之后,过一会不会有血液汩汩而出呢?

  我叫不到张晓,只好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白晶晶,由于我心里想的是对病人的抢救,所以我这次的目光绝对纯正,不带丝毫**,白晶晶也快速瞄了我一眼,在一瞬间我能捕捉到她的些许惊异,于是我对着这个俏生生的身影喊了我有生以来的第一句“白晶晶!”,白晶晶娇躯微颤,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芒,晶亮的目光有点不自在地看向我,等着我的下一句。

  我接着坦然地说:“你以前主管过这个病室,熟悉病室里的设备,你来配合我救治这个病人吧!”

  白晶晶略一愣怔,眉梢眼角动了动,似乎有过一瞬间的思考,然后稍稍动了一下她那颗美丽的头颅表示同意,就仪态万千地轻移过来,跟随我后边进了病室。

  我让白晶晶找来治疗盘,上边有些镊子、钳子、剪刀,酒精、碘呋,敷料、纱布,外用止血药和抗生素之类的常规外科治疗用品,白晶晶端着盘子袅袅地站在我旁边,似乎还有点难以承受直接面对我的压力,小脸蛋子上晕红晕红的,看起来不胜娇羞,直看得我心头热血荡漾,差点也要从面皮上溢出来了,底下那玩意也是一阵不安分地骚动,当我从治疗盘上拿镊子,夹纱布,沾酒精,有意无意触碰到白晶晶柔嫩滑腻的小手的时候,我的裤裆里差一点也热血沸腾了,好在我那十几年的医学素养不是吃干饭的,我目光稍微偏移,一触及到面前病人脸上的伤痛,心头救死扶伤的医生使命感瞬间大盛,立刻就将那种意淫的快感遏制在了临界点,当然,我面部的表情始终都是凝重严肃的,这点基本的人类伪装功夫我还是具备的,所以白晶晶在整个过程中都能惊异地感觉到原来这个李大夫有的不仅仅是**的神色和猥琐的目光,他还有如此不为人知的庄严肃穆、神圣皎洁的一面。、

  我收敛心神,聚集精力,去给病人擦拭脸上斑斑血迹,查看出血点的基本状况,以收集出血信息,做出下一步的判断。然而等我刚将病人脸上的旧血迹擦掉,新血还没有渗出多少来的时候,我听到门外有人怯生生地喊了一句:“李医生,你是找我吗?”

  我应激似地回头一看,原来是张晓,她神色有点慌乱,头发好象是匆匆整理过还有点凌乱的样子,护士装披挂得也不是很整齐,我颇感诧异,这个张晓平时是很注意仪表的啊,我见过她不戴护士帽的样子,头发柔顺黑亮,脸蛋也总是被打理得光鲜白嫩,模样也还不错,如果我不是被白晶晶绝美的容貌和惹火的身材占据了所有的心神,我在领导她工作了那么长时间是没有理由不动心的。不过我这个人生性比较专一,只要确定了想象对象,就会坚如磐石般轻易不会更改。所以她在配合着我工作的那段时日里,我们之间四平八稳、风平浪静,我对她没有产生过任何情思和邪念。可是今天我看到她这副不加修饰的模样,却反而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风情,我几乎在一瞬间就想到了床,当然,你不要理解为我想和她上床,而只是我本能地把她这种情状和床事在想象中组合在了一起。

  我觉得自己的胡思乱想有点莫名其妙,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把,苦笑了一下,对着张晓说:“刚才是在找你,不过现在没事了,有白护士帮我就可以了。”

  张晓“哦”了一声,知道没有耽误什么大事,面容立刻放松了许多,我再看向白晶晶,我此前从未和她有过交谈,当然就从来没有叫过她“白护士”,我期待她听了我一声天籁之音般的“白护士”会有什么反应,但让我失望的是,我发现她对我动情的呼唤根本无动于衷,而此时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张晓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张晓走过来,对我说:“要不还是我来帮你吧,我是这个病室的主管护士,让白姐姐去忙她自己的工作去吧!”

  我好不容易觅得和白晶晶相处的机会,这种良机我要是轻易放弃,那我下辈子就不好意思再投胎做男人了。所以我毫不犹豫,张口正要对张晓说“治疗工作已经开始了,不便于临时换人”,可是我嘴巴刚张开成O型,第一个字母还没吐出来,白晶晶突然将治疗盘往张晓手里一放,然后一转身就走了,我都来不及看她脸上的神色,也不知道她是为有人替她工作而高兴,还是为被人剥夺了伴守我的机会而遗憾,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等我不自觉回头看她的时候,只是看到一个娇俏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逝。我掉回头,用征询的目光看向张晓,她肩膀耸了耸,似乎表示她也很茫然。

  治疗病人要紧,我已无心去想这些俗务尘怨了,我再次低下头就要去查看渗血点的基本状况,就在这时,突然听到门口有人惊呼:“啊!谁让你们把那个人搬到我的病床上去的?你们在搞什么鬼?”

  我皱了皱眉头,扭头一看,果然是关兴,我看到他心里就闹腾,肚子里边就翻腾,所以也没好气地说:“病人需要救治,你这病床空着,不搬到这里来搬到哪里去啊?”

  张晓看到是关兴,脸上却是一副讪讪的神色,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关兴大嚷道:“这是我主管的病床,没经过我允许,你有什么权力随便收病人?”

  我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经过你允许?哼,你还有脸说,你作为夜班主治大夫,病房里出现异常情况竟然找不到你的人,要照你这么做医生,病人都死光了!”

  关兴脸上闪过一丝寒芒,虽然一闪即逝,但我还是捕捉到了,我不知道那是心虚的表现还是凶狠的表现,但我转瞬就听他继续嘴硬:“谁说找不到我人啦?我在休息室,病房有了情况自然会有人叫我,你操什么闲心?”

  转而他可能想起了自己昨晚和王征交代的话,于是又冲着病房大喊“王征,王征!”。

  听闻这边的争吵声,刚才已经散去忙各自工作的同事们又有几个抽空围过来,胡医生也在里头,他做着和事姥,说:“关大夫,抱歉抱歉,刚才我看病人情况比较不好,就想着得赶紧给他处理一下,然后我就动员李大夫和我一起把病人抬上那张床去的,要怪你就怪我吧!”

  “什么情况不好的,一个随便闯到病房里来睡觉的盲流,能有什么不好的情况?我看就是有人给我找茬!”说完,眼神狠辣地扫了我一眼。

  我知道这个关兴自从被我撞见了他和白晶晶那风流一幕之后,就对我没有什么好声色,虽然他知道我对他也构不成任何威胁,但总是处处跟我作对,明地里暗地里都是如此,就好象我只是看了他和白晶晶的场景,我就等于强迫了他的白晶晶一样。我被他毒辣的眼神刺激得浑身毛躁,差点控制不住就要跳起来发作。好在这时候王征被人从休息室里叫出,闻声拍马赶到。我看到王征后就想,还是用冷静的事实来冰冻他的嚣张气焰吧,跟这样品德败坏的人气急败坏,那等于是自辱身份。于是我对王征说:“关大夫不相信那个病人情况不好,王征,你跟大家说说,把你昨晚见到的情况如实说出来。”

  然后我又对其他人说:“那个病人到底情况怎样?是好还是不好,大家听王大夫说说,等他说完,就知道到底是谁不负责任,是谁在找茬了!”

  可怜的王征熬了一夜,估计在休息室还没脱下白大褂呢,就又被拎了过来,此时眼神还是眯缝着的,茫然地看着大家。

  关兴又是狠狠地看王征一眼,象是警告着王征说:“王征,昨晚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不仅没照我的话去做,是不是还胡说什么病人情况不好”

  王征被关兴的恶声恶气吓着了,有点胆怯地看向关兴,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我拍了拍王征的肩膀,安慰他道:“王征,怕什么,事实的力量是最强大的,有什么说什么,实事求是的人连鬼神都会庇护,何况还有这么多正义凛然的人呢?你尽管说,我是你的直管大夫,谁能奈何得了你!”

  王征在我的霍霍声威下,壮着胆子,哆哆嗦嗦把刚才跟我讲的情况又说了一遍,当然,省略了那些关兴指责威胁他的话以及关兴踢病人的那一脚,我心里很不爽,就好象如鲠在喉没有吐干净一样,但我也不会为难王征,毕竟在这个国家,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做到绝对的实事求是的,有些话虽然也是实话,但在两个人之间可以谈谈,大庭广众之下却是不可能说的,无论是基于留情面的心理还是基于畏惧的心理,总之,不会说。不过,王征已经把基本事实说出来了,就是这个病人在渗血之后会大出血,情况会比较紧急。就这一点,就可以把这个凶残的关兴噎住,毕竟他是昨晚的夜班主治大夫,病房里出现大出血病人,他竟然一点都不知情,而且还在这里凶恶地叫嚷别人没有权力支配他管辖下的空床,实在是足够他丑态毕露、无地自容了。

  谁知道我竟然完全低估了他对羞耻的承受能力,他听了王征的陈述之后,竟然满不在乎,不以为然,还大言不惭地说:“他不是病房的病人,只不过是一个乱闯乱撞进来找地方睡觉自己不小心摔倒了晕过去的盲流而已,我根本没有救治他的义务。而且他可能也就是摔在地上蹭破了点皮,皮下毛细血管出点血,有点淤血而已,至于象你们说的那样,还汩汩冒血呢,如果那么汹涌地冒血,那血哪去了呢?你们不觉得这很可笑吗?这样的病人有必要放在病床上吗?”说完后,他为了表明这确实可笑,就自己桀桀怪笑起来,听得我耳朵里如同蚊虫乱撞,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过他的话好象还引起了在场人士的共鸣,都纷纷点头说“是啊,肚皮都完好无缺的,就算大出血也不会出到外边来啊?”

  我其实也很难理解这种现象,但是我绝对相信王征不会撒谎,一方面他没撒谎的必要,另一方面,就凭两颗同时具备天地良心和基本医德的心的交鸣,我也能坚决地做出判断。

  看关兴妖言疑惑了众人,我和王征都有点急,我转对众人说:“医学是门复杂的科学,目前人类对人体的了解也就是一点皮毛,什么样的怪事情发生在治疗过程中都是可能的,虽然不能理解,但是必须面对,如果你们不信,可以随我去病床边观察一会,看是不是会出现这种情况。”

  于是我又来到病人床边,有一部分人跟着我走了进来。我继续观察病人面皮上的血,发现情况基本没有变化,还只是一点一点往外渗,我为了等待汩汩冒血的奇迹出现,干脆也不给他用止血药了,只是用沾酒精的白纱布给他擦拭血迹,防止血液在脸上四溢。大家静静跟着我等了一会,还是没有等到冒血的奇观。我不经意间抬头,发现关兴嘴角挂着得意和嘲笑,让这样的人占了上风,直气得我心里气血翻涌,狠不得捅自己一刀把血喷到病人身上去制造冒血奇观。又等了一会,有人已陆续离去,我估算了一下时间,已远远超出王征说的从发现病人腹部渗血到腹部冒血之间的时间长度了。

  我差不多已经放弃了,而王征自然更是心急口苦,他还得担心别人认为他在编造耸人听闻的场景妖言惑众,甚至可能还要担心我也不相信他说的话。不过我看他满脸的急色,还是彻底相信了他。这也就等于说,这个病人一个多小时之前确实曾经在少量渗血之后突然往外汩汩冒血然后又无声无息消失,但这并不等于说有了渗血接着就一定会有冒血,我和王征只是走入了一个思维惯性的误区而已,当然,也许仍然还会有汩汩冒血的奇观继续再现,只是并不一定非得在这个时间段出现而已。如此想来,我就抱拳对剩下的人说:“也许这次不会再冒血了,也许冒血的时间还没到,但不管是哪种情况,我们也必须让他在病床上接受一段时间观察,而且现在病人还是昏睡着的,他也应该在病床上接受治疗和护理,就这两点而言,我们将他收在病床上就没有错,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大部分人是点头的,关兴这下急了,嚷道:“要收你收到你病床上去,这种病人我是不收的。”

  我气恼道:“要是我有空床,我还有心思跟你这样的人废话?这种病人怎么啦?你是个医生,你的天职是治病,不是治人,你管他是什么样的病人!”

  关兴噎了噎脖子,脸都青了,半响才说:“医生治病不治人?说得这么轻巧,你以为现在还是你穿开裆裤时的那个年代,他没钱你拿什么给他治病,呦,是不是想做好人?要做好人你自己做去,别在这里妨碍我!”

  我为之气结,满腔情绪被结结实实堵在了胸口,再也出不来。虽然这个品行恶劣的人说的话带着他这种人的固有的残忍和丑恶,但他话里的内容却也是血淋淋的现实,是的,要给病人治病就要消耗各种医疗用品,而这种医疗用品没有谁来提供给我们,我们只能从病人那里拿钱去买来然后替他治病,如果他没有钱,那他也就没机会摆脱病痛的折磨了。是啊,这就是这个社会以目前这样的方式组织起来的残酷性!可是,就算这是基本事实,我们作为医生,作为以解除人类躯体病痛为天职的医生,难道就可以因此而象关兴那样理直气壮地说如果他没有钱我就不能给他治病吗?不,绝对不能,我们可以没有办法解除病人的痛苦,但是绝对不能漠视病人的痛苦。

  想至此,我正要对关兴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批判,这时,门口突然有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你们不去工作,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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