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局里,肖远山就找来了,他刚进欧阳双杰的办公室就说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欧阳双杰大致说了一下这两天的调查结果,肖远山听完说:“是不是查一下陈政伟那户头就知道了,这一点你倒不用纠结,不过我这却有一件纠结的事情。”
欧阳双杰笑了:“什么事?”
肖远山说道:“这些天我让技术部门又一次对自杀认定做了复查,从技术层面来说我们是不可能推翻自杀认定的。欧阳,你说说,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谋杀?”
“老肖,你明明知道我不能乱说的,因为到目前为止我的调查也没有任何的进展。”
肖远山一脸的失望,沉默不语。欧阳双杰斜了他一眼:“慢慢来吧,你也不要着急。”
晚饭后,欧阳双杰一个人开着车又来到影月咖啡吧。他坐在靠窗的位子上,隔着玻璃窗望着外面的马路,马路对面就是天宇集团。他的脑海浮现出了陆天宇出现时的情形:陆天宇的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他下了车,司机把车子开到地下的停车场。陆天宇原本是准备回办公室的。当时陆天宇的心情很好,之前他刚敲定了一单业务。司机开着车离开了,陆天宇突然停下了脚步,之后就像发疯了一样转身冲出了马路!欧阳双杰把这画面像是过电影一样地演绎了一遍。陆天宇当时已经向办公楼的方向走出了好几步,是突然停下来转身冲出马路的!什么能够让一个人突然产生自杀的念头呢?欧阳双杰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他得出了一个听起来很是荒唐,但最接近的可能——催眠。可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么对手还是个心理学的高人。瞬间催眠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在林城能能做出这样案子的人不多,至少自己知道的那些人中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五个,其中一个还是他自己。
“咦,你怎么在这儿?”欧阳双杰听到声音抬头一看,邢娜正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欧阳双杰笑了笑:“无聊了就来坐坐。你呢?”
邢娜耸了耸肩:“我家就住这附近,吃过饭出来散步,正好走累了就进来坐坐。”
欧阳双杰招呼她坐下,给她点了杯咖啡,然后就没再说话,而是继续望向窗外。
邢娜低头喝咖啡,欧阳双杰问道:“你知道催眠吗?”邢娜先是一愣,很快就明白了欧阳双杰的意思:“你是说这些自杀案都与催眠有关?”
欧阳双杰皱起眉头:“这只是我的猜测,否则我也想不出凶手是如何作案的。”
虽然说欧阳双杰的猜测很大胆,但邢娜还真觉得有道理。欧阳双杰又说道:“这事情你先别说出去,我再好好想想。我觉得我们好像疏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欧阳双杰回到家,欧阳德渊从书房里露出头来:“双杰,来一下!”欧阳双杰进了书房,见父亲正在摆弄着茶具,欧阳德渊说道:“今天我去老罗那儿打秋风,正宗的安溪铁观音!”
欧阳双杰说道:“你怎么想到去见老师了?”欧阳德渊白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你多久没去看他了?”
欧阳双杰尴尬地笑了笑:“一个多月吧,你也知道,之前学校的事情太多,而现在这个案子又把我给拖住了。等过了这阵子一定去看他。”
欧阳德渊说道:“今天老罗还说起陆天宇的事情呢,想不想听听他的看法?”欧阳双杰愣了一下,父亲叫自己进来喝茶是假,主要还是想把罗教授的话传给他。他笑了:“老师他怎么说?”
欧阳德渊品了口茶:“他让我告诉你,陆天宇的死很可能不是自杀,而是谋杀!”欧阳双杰没有说话,仔细地听着。“他说只要我说到这儿你应该知道谋杀的手段是什么了。”欧阳德渊看着自己的儿子,欧阳双杰说道:“催眠?”欧阳德渊点了点头:“对,老罗说最有可能的手段是催眠,只有瞬间催眠才会让人丧失自己的意识,做出违背他内心意愿的事。当然,他还说了,这只是他的个人想法,希望不要影响你们的正确判断。”。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是个女孩的声音:“欧阳警官吗?”欧阳双杰应了一声,他听出了是徐欣打来的电话:“徐欣啊,有事儿吗?”
“没事儿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欧阳双杰苦笑道:“徐大小姐,如果没有什么事儿我就挂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欧阳双杰正准备挂电话了,却听到徐欣叫道:“等等,有件关于老徐的事情我想对你们查案有帮助,我在四季沙龙等你!”说完她就挂了电话,欧阳双杰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
四季沙龙是林城很有名的一家茶吧,徐欣坐在包厢里饶有兴趣地看着茶艺师泡茶。包厢的门先是敲响了两声,徐欣叫了声“请进”之后就看到服务员身后领着欧阳双杰。
欧阳双杰在沙发上坐下,端起杯子品了一口:“这茶确实不错,不过这应该不是四季沙龙的,四季沙龙的正山小种没有这么醇,品级要差了些!”
徐欣眯笑了:“真看不出你还懂得品茶,这茶是老徐留下的,老徐的爱好很多,但在我看来只有这个爱好是健康的。”
欧阳双杰他微微一笑:“徐小姐,关于你父亲的什么事?”
徐欣嘟起了小嘴:“你就不能当我是朋友,陪朋友喝喝茶,聊聊天吗?”
欧阳双杰把玩着手上的茶杯:“徐小姐,在案子没有搞清楚之前,我想我们不应该成为朋友。你应该知道,我们有我们的纪律。”
徐欣笑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等案子结了,你就愿意成为我的朋友了?”欧阳双杰的头都大了,不过这个时候他还能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欧阳双杰严肃地说道:“徐小姐,如果你不想向我提供什么线索的话,我得走了。明天我还要上班,”欧阳双杰站了起来。
徐欣一脸的委屈:“好了,我说还不行吗?”欧阳双杰这才坐了下来,“这事儿还得从茶说起。老徐爱茶,平时也喜欢往那些出了名的茶山跑,可是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你应该知道正山小种和铁观音的产地吧?”欧阳双杰点了点头,这两种茶大多产于闽南,特别是武夷山居多。
徐欣说道:“我也是个驴友,偶尔也撺掇老徐出去玩。他经常跑茶山,我有时间也会跟着。可是他从来就不愿意去武夷山,我向他提过几次,他都不为所动,甚至有两次他还发了火,而且脸上的神色也很古怪。我想,他心里肯定有什么秘密,而且和武夷山有关。我问过秦红梅,她说从认识老徐,就没见老徐去过闽南。”
欧阳双杰记在了心里,不过他嘴里却说道:“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只能说他不喜欢那地方吧。”
徐欣“嗯”了一声:“或许吧,反正只要我提到闽南他就很反感,还说没事也不许我往那边跑。有一次,几个画友要去武夷山写生,他说那地方民风不好,让我别去,再问他就沉着脸发起脾气。老徐平时很疼我,却在这个问题上没少发火,后来我也就不再提了。”欧阳双杰又坐了十几分钟才离开,徐欣没有和他一起走,说是再坐一会儿。
欧阳双杰坐在阳台的躺椅上,点了支烟,闭上了眼睛。徐欣提供的线索很有意思,徐荣为什么不愿意去闽南?可能性很多,比如那地方曾经是他的伤心地,又或许那个地方曾经给他留下什么恐怖记忆。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徐荣的这个禁忌是他一个人有?还是其他几个人都有?欧阳双杰的眼睛一亮,或许这会是案件的一个突破口。欧阳双杰决定去见见秦红梅,或许她知道一些什么。
邢娜听完欧阳双杰的描述后说了一句:“还记得广播里的那个故事吗?”
“你是说那个女人说的二十多年前的那段往事?她说的那件事情涉及好几条人命,与那边联系一下,看看二十几年前武夷山那块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大案。”欧阳双杰兴奋地说道。
秦红梅也不知道为什么徐荣会对闽南和武夷山那么忌讳,她说从认识徐荣的第一天起就这样,而且有时候她和徐荣一起外出,听到身边有说闽南语的人他都会不自在。秦红梅问过他好几次,可是每次他都是敷衍了事,问得多了他还发脾气,因此秦红梅就再也没有问过了。
“是徐欣那丫头和你们说的吧?”秦红梅问道。欧阳双杰没有回答,而是告辞离开了。
“要不要问一下徐荣的秘书?秘书和他很亲近,或许知道些什么。”邢娜问欧阳双杰,欧阳双杰摇了摇头:“徐荣的秘书总是在换,你也看过他的资料,他几乎每三年就换一次秘书。”
邢娜冷笑道:“看来他确实有很多秘密,所以他很是小心谨慎。”欧阳双杰却不以为然:“他换秘书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谨慎。相反,徐荣并不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否则在别人提及闽南的时候他不会那么大反应,他可以当作什么事儿都没有,这样也不会引起别人的好奇与猜疑。”
邢娜不解地问道:“那为什么他换秘书换得那么勤快?”
欧阳双杰笑了:“这个问题我想有一个人应该可以给我们正确答案。”邢娜愣了一下:“谁?”
欧阳双杰说道:“叶凝霜!一个成功的男人,秘书是他随身携带的花瓶,可是这花瓶临时放一段时间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一直摆在那儿就会有事儿了。最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的人是谁?是这个男人的女人,不过从徐荣和秦红梅的关系来看,他们已经互不干涉,那不希望徐荣只用同一个女秘书的人自然不会是她,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是叶凝霜。”之前欧阳双杰和叶凝霜有过一次接触,叶凝霜是有问必答,只是她回答的问题根本对案子的调查没有任何帮助。
“叶女士,今天我们来是想问你两个问题。”欧阳双杰很直接,像叶凝霜这样的女人没必要绕弯子,。叶凝霜淡淡地说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徐荣的秘书三年一换应该和你有关系吧?”欧阳双杰问道。
叶凝霜笑了:“可以说有点儿关系,当时只是说笑,没想到他就当了真。那是十年前,他当时还在追我,那时候他和秦红梅之间刚刚出现裂缝,他对我的攻势很猛,最后我还是答应了他。恰好那时候有个传言说他和自己的秘书有些暧昧,我就说了这事,没想到他第二天就把秘书换了,并且还说以后秘书最多用三年,三年就换掉,那样就没有人能动摇我们的感情了。”
叶凝霜说到这儿的时候眼里充满了甜蜜,但也有淡淡的悲伤。欧阳双杰又问道:“你和徐荣在一起也有十年了,这十年里你听他提起过闽南和武夷山吗?”
叶凝霜的脸色微微一变:“没有,可是我提过,他好像很不希望我提及那个地方。其实我也不是有意的,是因为有一次徐欣想和同学一起去那边写真,可是他却不同意,徐欣就想让我替她说说情,谁知道我才一开口,他就阴着脸,让我以后不许再提了。”
邢娜轻声问道:“那你就没有想过要知道事情的原委吗?”
叶凝霜叹了口气:“我不是一个多事的女人,他不喜欢的事情我不会去做,他不喜欢听的话我也不会去说。当然,这件事情也一直压在我的心上,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你不觉得这样委屈自己很累吗?”邢娜有些不解地问道。
叶凝霜望着邢娜:“你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
邢娜红着脸,低下了头,叶凝霜说道:“你若是真正爱过一个人你就知道了,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开心、快乐。你会跟着他去抗拒那些他不喜欢的人和事,而不是想方设法地去挖他的旧伤疤。爱一个人,是一种付出,而不是整日里算计着自己该从他那里得到什么。”邢娜点了点头,她突然觉得这个女人确实不错,难怪徐欣会对她那么好。
“徐荣死了,他死得突然,没能为你留下点儿什么,你会不会觉得遗憾?”欧阳双杰这话有些伤人,但说的却是实情,他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住叶凝霜。
叶凝霜很是淡然地说:“我刚才说过,我在乎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他的钱。如果真要说他的死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他没有履行自己的诺言,陪我一起慢慢变老!”
从叶凝霜家离开,邢娜的情绪有些低落,对叶凝霜有同情之心。欧阳双杰也看得出来,叶凝霜是一个重感情的女人,她对徐荣的感情是真的,而徐荣死后她甚至又把这份感情转移到徐欣的身上。
“欧阳,我有一种感觉,只要把闽南和武夷山的问题搞明白了,或许我们就真的找到了案子的突破口。”
欧阳双杰也是这样的想法,他点了点头:“我已经让许霖去查了,希望他那边能够有收获。”
邢娜像是突然说道:“陈政伟就是闽南人!”
欧阳双杰愣了一下,“我和陈政伟接触过,可是陈政伟却是一口的本地口音,怎么也听不出他是闽南人。”
邢娜苦笑了一下:“陈政伟的老家是闽南的,大约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全家搬到了林城,所以从十四岁他就在林城生活,口音差不多也已经变了,只是在家里的时候偶尔还会和家里人说闽南话。”
提到陈政伟,欧阳双杰又在想另外一个问题,陆天宇给陈政伟的那笔拆借资金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政伟否认知道那笔钱的事情,可户头的信息经过调查确认就是他的,钱到账的第二天就被转到了另一个账户,当天就提空了。这个问题也让欧阳双杰心里很是狐疑。从接触陈政伟来看,他不像在说谎,他确实是不知道那个账户的事情,而银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户头开户竟然是在两年前,当时的监控早已销毁,谁去开的户头自然也查不出来了。而另一个账户马小虎他们已经查到是一个叫莫洪峰的男人的私人账户。这个莫洪峰欧阳双杰认识,原本也是个警察,后来因为犯了错误被开除了,自己就开了一个信息咨询公司。说是信息咨询,其实就是打了政策的擦边球。公司主要从事的是私人调查业务,也就是俗称的私家侦探。
“没想到这钱竟然会到了莫洪峰的手上!”邢娜在知道他们要去见莫洪峰的时候说
“你也认识莫洪峰?”
邢娜点了点头:“他和肖队的关系不错,肖队说,老莫这个人说是脾气太差,当年若不是他那臭脾气也不至于闹到脱掉警服。”
欧阳双杰淡淡地说:“其中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老莫当时也没办法,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像他那样,那不是脾气的问题,是原则的问题。”
邢娜有些不明白,她问欧阳双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欧阳双杰笑了笑:“这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就别再问了。如果你真的很好奇,一会儿你亲自问当事人吧!”
莫洪峰的办公室很朴素,邢娜细心地发现这间办公室很像刑警队的副大队长办公室里摆设,刚坐下她就轻声问道:“莫总,你这办公室我怎么感觉那么眼熟啊!”
莫洪峰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回答,望向欧阳双杰:“欧阳啊,过来以后还习惯吧?”欧阳双杰“嗯”了一声:“还好吧,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吗?”
莫洪峰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档案袋递给欧阳双杰:“是为了他吧?”
欧阳双杰接过那档案袋,只见上面写着调查对象陈政伟,委托人陆天宇。陆天宇请私家侦探调查陈政伟,欧阳双杰并不觉得奇怪,倒是邢娜有些纳闷:“都说陆天宇小心眼,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
莫洪峰笑了:“你以为陆天宇是为了他老婆?他要查的并不是陈政伟与纪茹芸的那一段情事,他让我调查的是陈政伟的过去。”
邢娜望向欧阳双杰,一脸的惊讶。闽南,又是闽南!之前她对欧阳双杰提起陈政伟是闽南人的事情纯粹是随口提的,却没有想到陆天宇在对陈政伟的这个问题上那么重视。其实这也不怪邢娜,因为她和陈政伟曾经是恋人,对陈政伟从家庭关系一直到个人性格都知根知底,所以她不会去想太多,她潜意识也不愿意把陈政伟与这些案子联系起来。
莫洪峰接过欧阳双杰递给他的香烟点上:“你们来得比我预想的要晚了两天,我以为在我转走钱的当天你们就应该登门了!”
欧阳双杰苦笑了一下:“你是故意露出破绽的?如果你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件事情,你可以把这笔钱转得神不知鬼不觉。”莫洪峰是老刑警,是肖远山的老搭档,他的业务能力在局里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他真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钱转走真不是什么难事。
“最近林城发生的几件事情我都听说了,当我听到陆天宇出事时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会不会是其他三起自杀案的延续。因为我相信没有那么多的偶然和巧合,偶然和巧合多了就必然是精心策划和预谋好的。只是他们的手段不为人知罢了。原本之前我准备约远山好好聊聊,但听到你从警察学校借调到了队里,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有你出马,我替远山悬着的心就放下来了。”
欧阳双杰苦笑了一下:“一直到现在我都还在抓瞎!”
莫洪峰白了他一眼:“你还想指望一来就马上把案子给破了?你真以为自己是波罗?就算是波罗,他办案也要经过一个过程吧。”欧阳双杰笑了。
欧阳双杰问:“老莫,对于这几个案子你有什么看法?”
莫洪峰把烟头摁灭:“既然你问我,我就谈谈我的个人看法。到目前为止发生过的四起所谓的自杀案,不过在我看来这应该是一起预谋已久,且经过精心策划的谋杀!”
“你说是谋杀,可是他们几个受害人之间根本就没有太多的关联,难道这是随机的谋杀?”
邢娜的问题让莫洪峰停顿了一下,不过他马上就回答道:“我想有两种可能:一是这几起案子必然有一条线关联着,只是这条线我们还没有找到;第二种可能就是你说的那样,随机的谋杀,杀手只是把目标放在一个群体里,当然,动机还得深挖。”
欧阳双杰轻声说道:“或许我们现在已经找到了联系几个案子的那条纽带!”邢娜马上就明白了欧阳双杰指的是什么,她说道:“你是指闽南?”
欧阳双杰点了点头:“对,至少现在我们发现徐荣和陆天宇对于闽南都有着深深的忌讳。徐荣根本不愿意提及,或者说不敢去提及。而陆天宇呢,和纪茹芸在一起后,估计他就已经知道了陈政伟的存在,甚至他还知道纪茹芸与陈政伟一直保持着暧昧的关系。对吧?”
莫洪峰鼓起嘴唇:“是的,这些他委托我进行过调查,所以对于陈政伟的一切我都查得一清二楚。”
欧阳双杰说道:“大家都知道陆天宇是一个心胸狭窄的男人,知道了自己的老婆在外面和别的男人有暧昧他竟然能够容忍,并没有去找他的麻烦,这不符合他的个性。陆天宇有涉黑背景,由此可见他不可能是一个怕事的人,那么他为什么还能够如此沉得住气,那么只能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忌惮陈政伟的背景,这背景是陈政伟竟然是闽南人。”
莫洪峰说他第一次把陈政伟的资料交给陆天宇的时候他很是震怒,甚至还起了杀心,想要对陈政伟动手。可是当他看到陈政伟是从闽南出来的以后,他的震怒竟然一下子变成了惊慌。
莫洪峰问他是怎么回事儿他也不说,只是让莫洪峰再查仔细些,着重查陈政伟一家在闽南的情况。至于说那拆借的钱也根本不是什么拆借,而是陆天宇付给莫洪峰的咨询费、调查经费。而那个账户是陆天宇之前弄的,原本他是想要陷害陈政伟的,可是后来他还是没下这个决心,因为莫洪峰在拖着,他并没有把调查结果告诉陆天宇,因为他也很好奇,为什么陆天宇会对闽南这么敏感,他想悄悄弄清楚这件事情,却不曾想陆天宇就出事儿了。
“老莫,陆天宇出事之前就准备把这笔钱打给你的,可是怎么就办成了拆借呢?”欧阳双杰还是有疑惑。莫洪峰说道:“这是我要求他们财务上的人这么做的,财务的主管曾经是我的一个客户,因为当时陆天宇弄的陈政伟的账户在我的手上,我就故意让主管把钱以拆借的名义打到这个账户上,我的目的有三个:第一,看看你们的反应;第二,看看纪茹芸的反应;第三,看看陆天峰的反应!”果然姜是老的辣,如果不是莫洪峰这么做,陆天峰就不会把这事儿告诉欧阳双杰他们,欧阳双杰也就不会知道陆天宇曾经找莫洪峰调查陈政伟的事儿,更不会知道陆天峰的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不过他明白了,邢娜却不明白,邢娜说道:“其实你可以直接把情况告诉给我们,用不着绕那么大的一个圈子吧?”
莫洪峰没有说话,欧阳双杰替他回答:“你不觉得这样更加顺理成章吗?如果老莫自己突兀地找上警方,那么,很可能会打草惊蛇。我们的对手很狡猾,四起案子做得如此天衣无缝,说明无论是胆识还是心计都有过人之处。”
莫洪峰又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是关于陆天峰的,你们知道陆天峰去南方的真正目的吗?”欧阳双杰想也不想地说道:“他想偷偷调查闽南的事情。”
邢娜好奇地问道:“陆天峰可是在纪茹芸嫁给陆天宇没多久就去的南方,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件事儿了?”
欧阳双杰冷笑一声:“搞不好他甚至知道得还要更早,只是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适合的离开的借口。而且我断定他就是去了南方也不会直接去闽南,而是找一个邻近的地方待着,然后再找机会慢慢地查。”
莫洪峰“嗯”了一声,他告诉欧阳双杰和邢娜,陆天峰在南方这些年几次悄悄地去了闽南,而且他好像对二十几年前的那件往事很感兴趣。
从莫洪峰的咨询公司离开,上了车她才说道:“其实莫哥私下对这案子进行调查并不可取,毕竟他现在不是警察,无论是从调查手段的合法性还是他个人的安危都不应该这么做。”
欧阳双杰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他是不能和邢娜说得太透,莫洪峰的这家咨询公司哪里有那么简单,就连他协助省厅破的几个案子里都有老莫的功劳。老莫的这个咨询公司是市局在外面的眼睛和耳朵,很多时候一些大案看似山穷水尽的时候,只要找到他很可能就柳暗花明。
闽南太大,就算是锁定了武夷山,那范围也不小。另外就这样去太仓促了,现在最多知道了徐荣、陆天宇与闽南有关系,可是聂远驰和蒋文山呢?他们与闽南是不是也有什么关系?如果闽南问题是个突破口,那么它对于聂远驰与蒋文山案应该一样适用。
欧阳双杰准备再对比一下聂远驰和蒋文山的案子,一旦再从其中一个案子里找到与闽南或者武夷山有关的元素,那么就可以动身去闽南了。不过此时欧阳双杰的心里还有另一个疑问,那就是陆天峰。陆天峰的身上有很多疑点,例如他为什么要私下去查陆天宇与闽南的事情,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他查这件事情的目的是什么。还有就是陆天峰早就已经知道了陈政伟的存在,可是他既没有向陆天宇提及也没有和纪茹芸说起,表面上他还和纪茹芸很亲近,亲近到连他自己的母亲都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了,之后便是兄弟反目,远走南方。在欧阳双杰看来,陆天峰是在利用纪茹芸,而纪茹芸却浑然不知。
一边思考一边开车的欧阳双杰有些走神,邢娜在一旁叫道:“红灯!”欧阳双杰愣了一下,自己竟然差点儿就闯了红灯。他急忙一脚刹车。
“在想什么呢?”邢娜轻声问道。
欧阳双杰这才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邢娜说道:“你是怀疑陆天宇的死还有隐情?”欧阳双杰没有说话,如果确实是这样的话,那么陆天宇的死与前三起自杀案放在一起就牵强了,可偏偏陆天宇也与闽南有关联;如果说没有隐情的话,那么陆天峰的行为怎么解释?两种可能,其一是陆天峰知情,他想要浑水摸鱼,利用这个机会夺取天宇集团的掌握权;其二是陆天峰模仿了前三起杀人的手法,杀了陆天宇,目的一样是为了夺取天宇集团的掌握权。最后他会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两个人,那就是陈政伟和纪茹芸,只是纪茹芸和陈政伟没有任何防备。
邢娜听完,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陆天峰都是有嫌疑,我们还不能对他掉以轻心!”
欧阳双杰接着说:“一定要好好地查一查,看看这个陆天峰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回到了办公室,欧阳双杰倒了杯茶,然后望着蒋文山收到的那幅画,看了半天,他突然说:“邢娜,许霖,你们过来一下。”他们俩也围了过来,欧阳双杰指着画里的那个血红的留白说道:“看这儿,眯缝着眼睛看!”
两个人眯着眼睛看了半天,邢娜摇了摇头表示她什么都没有看到,许霖却说道:“茶壶!一只茶壶,应该是南方人喝功夫茶用的茶壶!”
欧阳双杰望了许霖一眼,看来并不是自己的眼睛花了,这画里有画!可是蒋文山的妻子说过蒋文山很少喝茶,可这幅画是送给蒋文山的,这茶壶是不是某种暗示?欧阳双杰摸了摸下巴:“你们说这茶壶代表了什么?在充满了血腥意味的这幅画里,怎么会出现这样一个不协调的的东西呢?”
邢娜说道:“莫非这是在暗示什么,比如那件惨案发生的地点,又或者是因为这茶壶而引发了这幕惨案?”
欧阳双杰点了下头,邢娜的猜测和他的想法很相似,地点或者是标的。但他更倾向于第二种假设,那就是这把茶壶或许是那件血案的关键。如果是那样,这茶壶一定价格不菲。那么是不是也能够把蒋文山和闽南关联到一起?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
唐楚走进了他们的办公室:“都在看什么呢?”邢娜和许霖忙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欧阳双杰笑了笑:“唐局,您看看这是什么?”欧阳双杰又指向了那只角,唐楚先近看了看,又远看了看,眯着眼睛看了老半天,然后脸上露出了惊讶。
“这画里有画啊!”唐楚竟然也看出来了。欧阳双杰点了点头:“唐局,您看出什么了吗?”
“你小子想要考我?呵!我可是老茶罐子了,别看这把壶看上去很是不起眼,但这壶却很有来历,这壶叫‘香露煮海方壶’。”唐楚得意地问道。
欧阳双杰愣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唐楚还能够看出是什么壶,唐楚见欧阳双杰这副模样:“你不信啊?等着!”他出去了,不一会儿拿着一本书走了进来,欧阳双杰看到书名叫《紫砂名壶录》,已经翻得旧了,看得出这个唐楚还真是一个爱茶的人。
唐楚翻到了其中一页,他指着上面的图说道:“看看!是不是一模一样?”欧阳双杰看了一眼,又眯着眼睛看了看那画上,果然有几分相似。许霖和邢娜也好奇地凑上前来,都点头说道:“像,真像!”
唐楚很快就皱起了眉头:“据说这壶在二十多年前就流到了国外,前几年还在一家大拍卖行拍卖过。这画上画这玩意做什么,还画得这么隐蔽。”欧阳双杰没有说话,他的脑子此刻正在快速运转着,脸上很快露出了笑容,唐楚问道:“是不是想明白了什么?与案子有没有关系?”欧阳双杰用力地点了点头,唐楚拉着他坐下:“快,说来听听。”
欧阳双杰没有坐下来,他让邢娜打电话把专案组的人全都叫来,唐楚把冯开林也叫来了。
人到齐了,欧阳双杰站在白板面前,脸上带着笑容:“临时把大家叫来是因为我自己对这几个案子有一点儿新的想法。”
他在白板上写下了四个名字:徐荣、蒋文山、聂远驰和陆天宇。
“大家都知道,这四个死者之间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关联,在我们看来除了他们的自杀有些突然,而且没有自杀的动机外,几个案子从根本上说是独立的,没有太多的交叉,可是现在我可以告诉大家,并不是这样。”他又在四个人的名字中间写下了三个词:起步资金、闽南和茶壶!
欧阳双杰说道:“我们做过调查,徐荣、蒋文山和聂远驰在创业的时候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并不缺乏起步资金,都是带资金创业。虽然那点资金放在今天不算什么,可在当时却是一个天文数字。至于陆天宇,我们也查过,之前他只是个小混混,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也就是在徐荣他们创业之后没多久,他也创业了,同样带着一定的资金!”
他在白板上写下:资金来源,然后打了一个重重的问号。接着他又圈住了闽南这个词:“在我们的调查过程中发现,徐荣很忌讳提及闽南,特别是武夷山,这种忌讳就连他最亲近的人都觉得不能理解。接下来我们发现另一件有趣的事情,那就是陆天宇也对闽南很是敏感。”他把陆天宇、纪茹芸、陈政伟的事情也说了一遍,又提及了莫洪峰提供的一些信息。
冯开林笑道:“这个老莫,总是及时雨一般。”唐楚也点了点头。
“最后我们刚才有个发现,那就是蒋文山的这幅画里出现了一把茶壶,这茶壶是典型的闽南风,还是把名壶,唐局对这壶很是在行,唐局,我想请问一下这把茶壶价值多少?”
唐楚想了想说道:“几年前的拍卖价大概在两千万左右,传说是宋代制壶大师郭晟制来送给当时的大儒苏轼的,后来苏轼被贬南粤之后就流落了民间。”
欧阳双杰又问道:“那二十年前这把茶壶又价值多少?”
唐楚说道:“二十年前虽然物价没现在这样变态,但古董的价值却一直居高,应该也在二百多万吧,卖得好三百万也没问题。”
欧阳双杰说到这儿,在座的人都恍然大悟,欧阳双杰这是在说这几个自有资金创业的人,钱都是来源于这把壶,而其中又掺夹着闽南的一场人命案!
冯开林皱起了眉头:“那聂远驰呢?他和闽南又有什么关系?”欧阳双杰说暂时还剩下聂远驰没有弄明白,冯开林说道:“查,认真地查,看看聂远驰是不是也对闽南敏感。另外,联系闽南那边,看看二十多年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大案子,和这把茶壶有关的案子!”
欧阳双杰告诉冯开林,已经布置下去了,现在就等闽南那边的回复。这个案子一直折腾了这么久,今天总算是有突破性的进展了。
肖远山的办公室里,他一脸的微笑:“欧阳啊,不错嘛,这么快就有了新突破。不过冯局也说了,聂远驰那边也得好好琢磨一下,既然这几个案子已经并案,那聂远驰也逃不掉与闽南案子的关系。”
欧阳双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嗯,如果我的推断成立,那么他们应该在二十几年前的某个时段曾经一起出现在闽南的某个地方,所以我已经让小许他们去查了,还是把重心放在他们的过去。争取能够找到他们在时间上的交集!而这个交汇点就是闽南。”肖远山点了点头:“嗯,不过我还有一个担心……”
肖远山还没有把自己的担心说出口,欧阳双杰就接上了:“你是不是担心陆天宇或许并不是最后一个受害者?”
肖远山叹了口气:“虽然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方向,也有了一个合理的推断,可是我们目前的处境很被动。所以你必须抓紧时间,我们要与时间赛跑,争取不会再有第五个受害者!”肖远山的担心又何尝不是自己的担心,如何才能够杜绝第五个受害者或者更多受害者出事,唯一的办法就是抓紧时间破案,早日让案子水落石出,抓住凶手。
欧阳双杰说道:“我想再接触一下陆天峰,准备和他就闽南的事情摊牌,看看他到底都知道些什么,知道多少!”欧阳双杰觉得这是最直接的方式,不管陆天峰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他既然对闽南的事情感兴趣,那么说明闽南的事情他大致应该有所了解。至于他了解多少,知道多少,欧阳双杰心里也没底。只是他相信不管陆天峰提供什么信息,对于破案都会有所帮助的。
欧阳双杰和邢娜开车前往天宇集团公司,这些天陆天峰都在公司里帮忙,领着纪茹芸熟悉公司的业务。
“欧阳,你说这个纪茹芸是怎么想的,她难道就不知道陆天峰想打公司的主意吗?就连她婆婆沈兰也想把她从公司赶出去。她这不是引狼入室吗?”邢娜很是不解,欧阳双杰笑了,他说纪茹芸原本就不怎么懂得公司经营之道,而陆天峰对天宇集团的运作很是熟悉,她请陆天峰教自己打理公司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情。
邢娜却说道:“就连我都看出陆天峰的野心。她呢?”欧阳双杰看了邢娜一眼,其实她很关心自己曾经的闺密,从她的言语之间就能够感觉出她的关切之情。
欧阳双杰说道:“邢娜,你可别小看了纪茹芸,你能够看到的她一样能够看到,只是她自己有自己的处事原则和方式方法。她现在要上手公司的管理,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请教陆天峰,而陆天峰这个人很圆滑,而且之前与纪茹芸相处得也很融洽,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所以他也会尽力去教。当然,他铁定也会在某些地方留一手,但是面子上的一团和气还是会维持的。虽然他觊觎天宇集团,那么在努力争取的同时一定也会做好退而求其次的打算,通过争取纪茹芸,徐徐图之。”
欧阳双杰还是很佩服陆天峰这人的,他知道隐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出手,他甚至还能够一下子就找准了切入点。比如像对付自己的哥哥陆天宇,他就查到了闽南的事情,对付纪茹芸,他的手就伸向了陈政伟,他是一个心思缜密,做事情计划周详的人。
陆天峰此刻坐在大哥陆天宇曾经的办公室,这是天宇集团最大的办公室,在公司的九楼,第五间。陆天宇是一个很迷信的人,所以他选择了这个暗合“九五之尊”的办公位置。陆天峰望着窗外的蓝天,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敲门的声音传来。一个长得很甜美的女孩走了进来:“陆先生,有两个警察找您,说是之前就约好了的。”
“纪总呢?”陆天峰反问了一句。女孩笑道:“纪总说有点事情先走了。她说公司有什么事情就找您!对了,纪总还说晚上想和您聊聊,让您别再有其他的安排。”
陆天峰笑了笑:“嗯,请他们进来吧。”女孩应了一声出去了。
欧阳双杰和邢娜走了进来,陆天峰请他们在沙发上坐下,女孩原本是想要帮着端茶倒水的,却让陆天峰打发出去了。
他亲自给倒了水:“两位警官,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
邢娜看了看这间奢华的办公室:“这应该是陆天宇的办公室吧?”
陆天峰点了点头:“是的,茹芸让我暂时先在这里办公,她想让我担任公司的副总裁,这事我还在考虑中,你们也知道,我在南方也有自己的企业,虽然规模上比不上天宇集团,可怎么说也是自己的。”
欧阳双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安溪铁观音,好口感,应该是今年春天的观音王吧?”陆天峰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欧阳警官还是个行家?”
欧阳双杰说道:“行家谈不上,只是平时我也喜欢铁观音,喝得多了也就多少有些感觉了。”
陆天峰笑道:“这是我哥留下的茶叶,我也只知道是观音王,哪个年份的我是尝不出的。”
欧阳双杰望着陆天峰:“陆先生在南方应该对闽南很熟悉吧?”
陆天峰愣了一下:“闽南?我是在粤东,欧阳警官怕是弄错了吧?”
欧阳双杰冷笑一声:“弄错了?我可是弄得很明白,你去粤东这些年,每年总会跑闽南几趟,而且并不是因为公司的业务,好几次你都是深入山区,你不会告诉我你是去考察希望工程吧!”
陆天峰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没想到警察竟然盯上了自己。“我确实去过闽南,不过我……”陆天峰半天说不出下文,欧阳双杰淡淡地说道:“不过什么?你去闽南是为了什么?”
陆天峰叹了口气:“这件事情原本我是不该说的,不管怎么说天宇总是我的哥哥。”
邢娜说道:“你的意思是你去闽南的事情和陆天宇有关?”
陆天峰点了点头:“嗯,有一件事情你们或许不知道,天宇好像对闽南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以前我还在天宇集团帮忙的时候只要有闽南的业务,天宇他总是想也不想就把它推掉了,甚至有的业务利润还挺高。”
邢娜看了欧阳双杰一眼,欧阳双杰微微点了点头,看来陆天宇果然对闽南是很敏感的,商人重利,根本就没有理由把赚钱的生意往外推。
陆天峰说道:“直到后来我离开了天宇集团,去了南方以后,天宇也还是这样。我就纳闷了,作为他的兄弟,我当然想要把这事弄明白。所以我就暗中进行调查,我也是为了天宇好,只有把问题搞清楚了才能够帮他克服这样的恐惧。”
欧阳双杰说道:“你的调查应该是从陆天宇开始,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直接问他不就行了?”陆天峰摇了摇头:“他要是愿意说就好了。只要问到这个问题他就和我急,那天我说我离开天宇集团是因为我们的管理理念不同,其实不仅仅是这样,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闽南的问题,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我会远走南方的原因。当然,我也不想给他太大的压力,所以当时去南方并没有直接选择到闽南去,而是去了粤东。”
欧阳双杰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脸上:“也就是说在陆天宇的身上你没有得到任何的答案,最后你准备实地去调查?”
陆天峰“嗯”了一声。
欧阳双杰说道:“你是怎么查的?从哪里入手?你总得有一个调查的方向吧?”陆天峰想了想说道:“天宇他最后一次去闽南是在二十三年前。”
二十三年前?欧阳双杰瞪大了眼睛,徐荣死的那晚,那个女人在广播里说的是二十五年前,这其中有了两年的时间差。如果陆天峰没有说谎,那么自己之前的那个假设就成立了,那个女人应该就是谋杀案的知情者,或者凶手,她之所以说成二十五年前就是为了误导警方。
“你确定?”邢娜也感觉到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只要是确定下这个时间,那么就能确认那几个死者在同一时间段是不是都去过闽南,如果都去过,这个案子可以说就有了突破性进展了。
陆天峰苦笑了一下:“我哥当时在市里犯了案,打伤了一个老师,他以为那老师死了,害怕就逃了。记得他跑的时候还逼着妈把自己的积蓄和外婆留给她的一点儿首饰拿出来给他当跑路费。后来他从外地打来电话,那电话就是从闽南打来的。那会儿我们告诉他,那个老师其实没有死,伤势也不是太严重,说他可以回来了,顶多算是打架斗殴,拘留十几天,赔点医药费就没事儿了。可他却说晚点儿再回来,那边有单生意要做。”陆天峰叹了口气,“他能有什么正经的生意,就是个二流子,瞎混。我妈担心他会不会又在外面闯祸,就让我打电话催促他赶紧回来,我照着他来的那电话打了过去,却回应说他们已经离开,进山了。”
“他们?”邢娜皱起了眉头,心里却很是激动。
“是的,他们,我哥是个好交朋友的人。他的狐朋狗友挺多的,所以在那地方结交一些朋友很正常。”
欧阳双杰问道:“大概哪个月份,具体什么时候?”
陆天峰说:“当时差不多是中秋节前后吧,应该是中秋前,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打完这个电话没两天就过节了,过节的那晚母亲还念叨着陆天宇,而且哭了。”
欧阳双杰看了看邢娜,邢娜认真地在小本子上记录着,欧阳双杰又问道:“那个电话是闽南哪个地方?”陆天峰回答道:“者云县。”
欧阳双杰又问他查出什么了吗,陆天峰沮丧地说道:“没有,什么也没有查到,时间过去这么多年了,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欧阳双杰冷笑道:“有一点儿你应该知道吧,陆天宇从闽南回来就一下子有了钱,还创了业!”陆天峰望向欧阳双杰,咬紧了嘴唇。
欧阳双杰说道:“他突然多出了这么一大笔钱,你们这些家人难道就一点儿都不怀疑吗?”
陆天峰轻声说道:“谁说不怀疑呢,可是问他半天,他死活都不说,再问就急了。我父亲走得早,就我母亲把我们拉扯大,天宇是个孝子,他说若不是想到老妈,他甚至都不想回来了。如果我们再逼问他,他只能离开这个家。最后我妈妥协了,她没有再追问钱的来历,她只是希望陆天宇别再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了,拿着那笔钱好好做生意,好好过日子。谁知道陆天宇原本就是涉黑出身,他的事业之初就选择了娱乐业,最后还是靠着黄和赌发了家。”之后陆天峰也进入了公司,陆天峰有文化。在他的帮助下,天宇集团才慢慢地转了型,开始走上了正道。
许霖一脸的喜悦,对聂远驰的调查有了结果,这样一来案子大致就有了新的侦查方向了。
他刚进办公室就说道:“欧阳老师,查到了,聂远驰二十三年前确实去过闽南,你看!”他拿起一本杂志,正是二十三年前的,是《摄影家》杂志,他指着翻开那页的一张黑白照片:“《茶山圆月》,摄影者就是聂远驰,而这旁边有一行小字,摄于闽南清溪名山茶园。”
欧阳双杰看了一眼:“这张照片应该是中秋节前拍的,你们看这月亮……”邢娜说道:“可是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闽南警方已经回复了,二十三年前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大案。”欧阳双杰也觉得奇怪,好几条人命的杀人案可不是小案件,闽南警方没有理由会忽略的,他想了想说道:“再和闽南警方联系一下,不一定是谋杀案,比如一些诡异的意外死亡案也是我们关注的重点。”
“意外死亡?”
欧阳双杰点了点头:“对,意外死亡!你们想想,如果是赤裸裸的谋杀案,他们几个怎么敢这样大摇大摆地回林城?甚至还肆无忌惮地创业,开公司,那就说明他们根本就不担心会被警方抓住。”欧阳双杰认为他们很可能把案子做得天衣无缝,所以警方根本就查不出来,最后只能够以悬案或者其他性质来认定,就如一开始徐荣他们几个的自杀案一样。
欧阳双杰认为闽南发生的案子一定也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它骗过了当地警方的眼睛,所以几个犯罪嫌疑人才能够逍遥法外这么多年。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当年那案子还是被揭发了,有人开始对他们进行疯狂的报复。
“现在我们已经能够确定了,几个人的死根本不是自杀,而是有人蓄意报复,实施谋杀!而这一切都与二十三年前发生在闽南的案子有关联,老唐啊,现在我们是不是该让专案组转战去闽南了。”冯开林听完他们的报告后说道。
唐楚笑道:“嗯,我也是这个想法,冯局,要不我带队过去?”冯开林看了看肖远山和欧阳双杰,欧阳双杰说道:“有唐局带队当然最好,我们可能到了闽南至少会分兵两路,老肖是去不了的,他手上还有别的案子。再说我还请他对陆天峰继续调查。那就唐局带一路人马,我带一路人马吧!”
冯开林看了唐楚一眼,笑了:“好,那就这样定了,欧阳,你去拟个名单,去哪些人,怎么分组,然后报上来,尽快出发。”
专案组此次去闽南一共六个人。唐楚、许霖、马小虎、欧阳双杰、邢娜、梅雪芳。
背景色